帝都西郊,枫林路1号。
“云顶”会所。
名字取得挺飘渺,实际上就是一座占地上百亩、安保严密得苍蝇飞进去都得刷脸的私人庄园。主体建筑是栋线条冷硬的现代风格玻璃堡垒,矗立在半山腰,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帝都,透着股拒人千里的傲慢和钞能力。
下午两点五十分。
一辆浑身散发着“老子很贵但老子快散架了”气息的……五菱宏光,吭哧吭哧、喘着粗气,如同一个闯入上流社会的泥腿子,无比扎眼地停在了云顶会所那能当镜子照的、光洁如新的巨大旋转门前。
车门“哗啦”一声被粗暴地推开。
林晚(张伟)深吸一口气,从驾驶座上钻了出来。
此刻的她(他),形象堪称……别致。
身上套着的是昨天连夜斥“巨资”(三百块)在批发市场淘来的、唯一能找到的“商务休闲”款——一件版型僵硬的藏蓝色涤纶西装外套,里面是皱巴巴的白色化纤衬衫,领口还歪着。下身是同样质感的黑色西裤,裤脚堆在廉价的黑色人造革皮鞋上。这身行头穿在刚被系统优化过、勉强算得上“小帅”的张伟身上,活脱脱一个刚进城参加婚宴的乡镇企业家。
但最吸睛的,不是这身蹩脚西装,而是她(他)怀里紧紧抱着的一个……航空箱。
箱体是透明的,里面铺着干净的尿垫和食盆水盆。此刻,箱子里,一只通体雪白、羽毛蓬松得像个糯米团子、长着嫩黄色鸭嘴和脚蹼的……柯尔鸭,正瞪着圆溜溜、乌黑发亮的豆豆眼,好奇地打量着外面这个陌生的、金光闪闪的世界。
鸭子的脖子上,还用一根骚气的粉红色丝带,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手写硬纸牌,上面是林晚(张伟)用马克笔奋力写下的三个大字:
**达·芬·奇!**
没错,这就是林晚(张伟)豁出老脸、跑遍了大半个帝都花鸟市场、最后在一位号称“鸭中贵族”的黄牛手里,花了整整一万八(肉疼得滴血)买下的“诚意”——鸭王·达芬奇本鸭!
“达芬奇!给爹争口气!”林晚隔着航空箱的透气孔,压低声音,对着里面那只一脸呆萌的鸭子恶狠狠地说,“待会儿见了那女魔头,给我拿出艺术家的范儿来!该踩踩,该嘎嘎!能不能活过今天,就看你表现了!懂不懂?”
“嘎?”达芬奇歪了歪脑袋,小豆眼里充满了清澈的愚蠢。
林晚:“……” 算了,鸭生艰难,不能要求太高。
她(他)抱着航空箱,挺了挺穿着劣质西装也撑不出气势的胸脯,努力做出“老子是来谈判”的凶悍表情,迈步走向那扇象征着财富与权势的巨大旋转门。
门口,两个穿着剪裁合体黑西装、戴着耳麦、身高足有一米九、肌肉把西装撑得鼓鼓囊囊的保安,如同两尊铁塔,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去路。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先扫过林晚(张伟)那张经过改造勉强算小帅但此刻写满“心虚”的脸,再落到她(他)怀里那个格格不入的航空箱,以及箱子里那只探头探脑、一脸无辜的……白鸭子。
空气仿佛凝固了。
左边保安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右边保安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左边保安的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但眼神里的“你他妈在逗我”几乎要溢出来。
“有!S001包厢!沈清璇!”林晚(张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但抱着鸭箱的手心全是汗。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眼神交流瞬间完成。
【S001?沈小姐?这……鸭子?】
【查!】
【收到!】
右边保安立刻拿起对讲机,低声确认。片刻后,他放下对讲机,看向林晚(张伟)的眼神更加复杂了,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荒诞感。
“张伟先生?”他确认道。
“是我!”林晚(张伟)梗着脖子。
“沈小姐在S001包厢等您。请跟我来。”保安侧身让开,但目光依旧死死锁定着那只航空箱,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鸭子,而是一枚随时会爆的生化武器。“不过……先生,您的……宠物,需要确保不会影响会所环境和客人。”
“放心!它受过高等教育!有素质!不乱拉!”林晚(张伟)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在咆哮:它要真拉了我能怎么办?!给它擦屁股吗?!
在两名保安如同押送危险品般的“护送”下,林晚(张伟)抱着鸭箱,穿过金碧辉煌、光可鉴人的大堂。脚下是厚实得能陷进去的羊毛地毯,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的清冷味道。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偶尔有穿着高定礼服或手工西装的客人走过,目光落在抱着鸭箱、穿着地摊西装的林晚(张伟)身上,无不流露出惊愕、鄙夷、以及“这他妈哪来的神经病”的丰富表情。
“看什么看?没见过带鸭子上班的?”林晚(张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梗着脖子小声嘀咕,【梗百科】被动瞬间触发,脑海里蹦出无数沙雕回复,最终憋出一句,“没见过‘鸭力山大’(压力山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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