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像一枚银币贴在夜空中,十万大山笼罩在冰冷的月光下。陈安子趴在岩石后,注视着山谷中央的银杏树——母亲树的枝叶正以不自然的频率抖动,释放出淡淡荧光孢子。
"比预计提前了六小时。"泰勒压低声音,他仅剩的镜片上反射着远处的微光,"新秩序一定监测到我们的接近。"
阿青手中的骨笛剧烈震颤,纹路发出的绿光几乎照亮她苍白的脸:"树很痛苦...他们在强迫她启动净化..."
汉森检查着所剩无几的装备:"正面强攻就是自杀。那个控制点至少有一个排的兵力。"
陈安子没说话。自从满月升起,他体内的液体金属就开始躁动,不再是受控的流动,而像有生命般在血管中游走。这种感觉既陌生又熟悉,仿佛金属在试图告诉他什么。
"安子哥?"夏可可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脸色很差。"
"金属...有反应。"他艰难地组织语言,"好像能...感觉到树。"
小茶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树皮般粗糙的手指按在他的脉搏上:"金属与生命...正在融合。"她黑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异常明亮,"周教授说过...满月之夜...可能发生。"
没有时间深究这意味着什么。山谷里突然警报大作,新秩序的白面具士兵迅速集结到控制点——一个建在树旁的混凝土掩体。
"他们启动了!"艾米尖叫着捂住耳朵,"孢子要爆发了!"
母亲树的树干剧烈震动,树皮裂开无数细缝,绿色荧光从中渗出。陈安子体内的金属瞬间沸腾,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在意识模糊的边缘,他听到的不再是人类的呼喊,而是树的哀鸣——一个被强迫唤醒的古老生命在求救。
"必须...断开连接..."他挣扎着站起来,金属不受控制地从全身毛孔渗出,在体表形成一层不断变换的甲胄。
没有计划,没有战术。陈安子纵身跃下山崖,金属翅膀在月光下展开到前所未有的宽度。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却在接触金属表面的瞬间被弹开——那些液体金属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提前预判了弹道。
"掩护他!"汉森大吼一声冲出去,操控着地上散落的金属碎片形成弹幕。
混乱中,陈安子撞进控制点。里面的场景让他胃部抽搐——五台简陋的柴油发电机轰鸣运转,电流通过粗劣的铜线圈导入树干。三个技术人员正往树心注射某种黑色液体。
最近的守卫转身举枪,但陈安子的动作更快。金属手臂自动延伸,像鞭子一样抽飞了武器。这不是他在控制,而是金属自己在反应,仿佛与树的痛苦产生了共鸣。
"停止净化程序!"他掐住一个技术员的喉咙。
"太...太迟了..."技术员狞笑,"核心序列已启动...除非有树语者自愿重置...否则..."
陈安子砸烂了最近的两台发电机,但母亲树仍在释放孢子。阿青的声音突然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安子哥...树说...控制点在树根下面...要彻底破坏..."
一个白面具士兵趁机开枪,子弹穿透陈安子的肩膀。剧痛让他清醒了一瞬——金属不是无缘无故变异,而是在响应母亲树发出的某种频率。他需要完全放开控制,让金属与树建立完整连接。
深呼吸后,陈安子做了个大胆决定。他将所有金属集中在右手,然后深深插入树干。
世界瞬间安静了。
然后是无尽的声音——树的记忆,周教授的绝望,无数被实验者的哭喊,还有...控制点的精确位置。那不是高科技设施,而是一个简陋的地洞,里面只有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和几瓶药剂。
"找到了..."陈安子抽回手,金属带着绿光流动,"地下三米,树根分叉处。"
他冲出控制点,正好看见七号带着阿青瞬移进来。女孩脸色惨白但眼神坚定:"我来重置系统。"
"不!"陈安子抓住她的手腕,"有别的办法。我的金属...能暂时替代树语者。"
阿青摇头:"太危险了!金属会与你的神经系统融合过度..."
"相信我。"陈安子转向七号,"带我去树根分叉处,然后立刻带阿青撤离。"
瞬移的眩晕过后,陈安子发现自己在一个低矮的地洞中。面前的石板上刻着与阿青骨笛相似的纹路,中央凹陷处放着半瓶黑色液体。没有高科技设备,只有最原始的生物控制——新秩序早就回归了基础手段。
陈安子将金属手掌按在石板上。剧痛立刻如闪电般贯穿全身,他仿佛能看见无数条发光的线连接着母亲树和散布各地的变异树。这就是净化网络,简单却致命。
金属自动流向石板,填充着纹路。陈安子模糊意识到,这就是他能力进化的意义——不是为战斗,而是为这一刻的连接。随着金属注入,黑色液体开始沸腾,然后迅速蒸发。
地上的战斗声渐渐停息。当最后一滴黑色液体消失时,母亲树突然安静下来,孢子荧光缓缓熄灭。陈安子试图抽回手,却发现金属已经与石板部分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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