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紧张感。魏般眼见气氛尴尬,连忙打圆场:"二位都是当世奇才,何必拘泥于旧事?张兄,李先生此来,主要是想瞻仰先君遗迹,你我同为先君故人,理应相助。"
张耳点点头,眼中敌意稍减:"魏兄所言极是。只是..."他上下打量着李明衍,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秦国水官竟对我魏国事务如此关切,不知其中用意为何?"
李明衍心知张耳定是将自己视作秦国的眼线,当下坦然道:"张君误会了。我如今不过是一介庶民,早已离开秦国官场。此次周游列国,实为寻访古代水利遗迹,增长见识。贵国信陵君威名远播,久仰其风采,故此前来拜谒,并无他意。"
张耳冷笑一声:"离开官场?据我所知,李都水在泾水之渠上立下大功,更在嫪毐之变中出力不少,秦王对你恩遇有加,怎会轻易放你离开?"
这话中明显带着试探,李明衍暗自警惕,巧妙地避开了有关成蟜的话题:"秦法严苛,一人得势,必有一人失宠。我本就是技术之人,不善权谋,终究难以在复杂的朝堂立足。"
张耳还要发难,一直沉默不语的韩谈忽然上前一步,铿锵有力地说道:"张君,在下乃韩国国相张良门下韩谈,李先生对我韩国谋主有恩,在途径韩国时也曾鼎力相助。若非李先生品性端正,心怀苍生,我家国相也不会令在下一路护送。还请张君看在韩国的薄面上,莫要为难李先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邓起和阿漓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一路上冷面寡言的韩谈会在此刻挺身而出,为李明衍辩护。魏般更是目光闪烁,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这位韩国剑客。
张耳眉头微蹙,打量着韩谈。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韩谈腰间的韩国式样长剑上停留片刻,终于缓缓点头:"原来是张相国门下。若李先生真如你所言,是韩国的挚友,那么..."他沉吟片刻,眼中敌意稍消,"张某也不便再多加质疑了。"
李明衍向韩谈投去感激的目光,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自离开韩国以来,韩谈忠心护卫,大家的心意也越来越近。
魏般也接过话来:"张兄,李先生在水利一道上的造诣确实非同寻常。都江堰、泾水之渠,皆有其匠心独运之处。若能与信陵君的水利智慧相融合,岂不是天下苍生之福?
李明衍心领神会,正色道:"水本无善恶,利民则善,害民则恶。我平生所学,皆为减轻百姓水患之苦,绝无二心。"
张耳微微点头,似是认可了这番说辞。他转向魏般:"既如此,便依你,带李先生参观先君府邸的其他部分吧。"
在张耳和魏般的引领下,一行人穿过曲折回廊,来到府邸后院。这里有一座独立小楼,外表普通,却被重兵把守。张耳向守卫示意,那些严阵以待的士兵这才让开一条通道。
"此为先君生前的谋略之所。"魏般低声解释,"信陵君晚年时常在此思考国家存亡大计,鲜有外人得入。"
推开小楼的厚重木门,眼前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沙盘,上面精细地复刻了大梁城及其周边地形。沙盘旁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地图和图纸,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符号和文字。
"好一个精妙的沙盘!"李明衍忍不住赞叹道,"如此细致入微,连城外的每一条水渠、每一座山丘都一丝不差。这是..."
"这是先君耗费数年心血绘制的大梁防御图。"张耳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当年我等日夜相伴,亲眼见证先君如何构思每一道防线、每一处险要。"
李明衍好奇地围着沙盘走了一圈,发现其上标注了无数蓝色线条,犹如一张精密的蛛网,覆盖了整个大梁城。
"这些蓝线是什么?"阿漓也凑上前来,好奇地问道。
魏般和张耳对视一眼,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片刻后,魏般才缓缓开口:"这便是我曾与先生提过的,先君最引以为傲的防御系统设计——'水围'。"
阿漓和邓起不知所以,满脸问号,李明衍则心中一亮,想必这与魏般提到过的魏国的底筹有关。
张耳点头:"不错。先君晚年深居简出,却始终忧心魏国安危。他深知以魏国现有兵力,难以正面抵挡秦军锋锐,便构思了这套以水为盾的防御体系。"
魏般补充道:"先君认为,魏国虽国力衰微,却地处中原,河湖密布。若能善用这一地利,便可化被动为主动,以逸待劳。"
李明衍仔细观察着沙盘,目光越发专注:"这套系统设计精妙,蕴含深意。利用自然山川架设护城河与水道,防线层层递进,确实能让强敌寸步难行。"
他指着沙盘上一处交错的水道:"但这里的设计似乎有些问题。若敌军自此处进攻,水流会形成交汇,反而减弱防御力度。"
张耳闻言色变,显然没想到李明衍一眼就看出了设计缺陷。他语气中带着几分防备:"此处确实尚未完善。先君离世前,水围尚处于构思阶段,很多细节都未能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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