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衍微微一笑:"那日在信陵君府中,正看到兵法云:'上兵伐谋'。最高明的战争,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朝堂之争亦是如此,无需硬碰硬,只要找准各方利益所在,便能四两拨千斤。"
张耳深深叹息:"先生手段虽非我所习,但效果确实非凡。若信陵君在世,定会欣赏先生这份才华。"
两人走在夕阳下的大梁城街头,身后拖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这一刻,李明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埋头技术的水工,而是开始理解并运用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以自己的方式影响着周围的世界。
····
春雨过后,大梁城的空气里充满了泥土和花草的芳香。李明衍背着手,独自在魏般府邸的后园踱步,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三大公族虽已表态支持水围工程,但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若无魏王的全力支持,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魏般和张耳自林中小亭走来,脸上带着喜色。
"三族已全部应允,三日后朝会,我等便可重新上奏大王!"魏般兴奋地说道,"此番若能成事,实乃信陵君在天之幸!"
张耳则忧虑许多,点头道:"公族虽已首肯,但王意难测。上次朝会时,大王对此事明显兴趣寡淡。"
李明衍微微一笑:"二位莫急,获得魏王支持,还需一番手段。"
"手段..."张耳眉头微皱,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抵触。
魏般却是两眼放光:"李兄可有妙计?"
"那接下来,就是第二步了。"李明衍低声的说。
李明衍示意二人坐下,沏了一壶清茶,缓缓道来:"我闻你等谈魏王为人,虽不锐利,却也颇具聪慧。最重要的是,他极爱掌控之感,喜欢在臣下面前展现自己的智慧。"
"确是如此。"魏般点头,"大王虽不亲政,但每逢朝议,总爱对臣下之言指点一二,以显睿智。"
李明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那么,我们便可借此特性,施一计'欲擒故纵'。"
张耳闻言,眉头皱得更紧:"李先生此言何意?"
"魏兄可在下次朝会上奏水围之策时,故意将工料银钱之数报得极高,约莫实际所需的两倍。"李明衍胸有成竹地说道。
魏般一愣:"故意夸大?这...此举岂不会让大王更加反对?"
"正是要让大王反对。"李明衍微微一笑,"大王必会驳回,要你重新核算。届时魏兄再呈第二份工料簿,虽比第一次少了三分之一,却仍比实际所需高出甚多。"
"然后大王会再次驳回..."张耳若有所思。
"到第三次,魏兄才呈上接近实际的工料簿。"李明衍点头说,"如此一来,大王会觉得是他的智慧迫使你们降低了工程耗费,是他亲自为国省下了大笔钱财。"
魏般恍然大悟,脸上现出钦佩之色:"妙哉!如此一来,大王不但不会阻挠,反而会因这成就感而大力支持!"
张耳却站起身来,声音略显冷峻:"此举虽巧,却有欺君之嫌。我等若以诚心侍君,何必用此等心机?"
李明衍缓声继续:"张兄误会了。此非耍弄君王,实为成全。工程得以上马,不仅为魏国增益,更是成就魏王功绩。君臣各得其所,何错之有?"
魏般一拍大腿:"先生此计甚妙!大王最爱表现睿智,若觉得自己识破了臣下的小心思,必会十分得意。"
张耳默然,虽不认同,却也无法反驳。
魏般看了看二人,试探着问:"那么,按李兄之计行事?"
张耳仍是满面忧色。李明衍向他行了一礼:"张兄若觉不妥,我等可再商议他策。"
沉默良久,张耳终于点头:"姑且一试。只是此事全由魏般操办,我不愿参与。"
李明衍敬佩地看着张耳,心中明白这位忠义之士正被困在理想与现实的夹缝中。对于曾亲历信陵君光辉岁月的人来说,这种权术之举确实难以接受。
···
三日后,魏族府邸的书房内,魏般捧着一叠竹简,脸上写满了懊恼和焦虑。他满头大汗,不停地翻看着手中的简册,口中念念有词。
李明衍站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魏兄,明日朝会,勿要忘了此时演练之神态。"
魏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李兄放心,为了信陵君的遗志,纵使让我在朝堂上翻几个筋斗,又有何妨?"
"请魏兄记住,作态须逼真,却不可过甚。"李明衍又叮嘱了一句,"若大王问及细节,只需如实回答,无需刻意掩饰。"
张耳坐在一旁,始终不发一言,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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