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踩着惠岸行者的云尾巴，死死抱住对方的腰带，生怕从这团看起来像实际比过山车还刺激的云朵上掉下去。劲风刮得他耳后的鳞片生疼，下方的山川河流快得连成一片绿色马赛克。
"灰鲤童子，"惠岸突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把口水擦擦，要降落了。"
叶尘这才发现自己的鱼鳃本能地张开了——没错，这具身体居然还保留着水下呼吸的构造。他赶紧闭上鳃盖，抹了把湿漉漉的下巴："师兄，咱们这次任务具体是..."
"噤声。"惠岸一抖袖子，云头猛地下降。
叶尘的胃还飘在三千尺高空时，身体已经重重砸在了泥地上。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眼前是条宽阔得望不到对岸的大河，河岸边立着个石碑，上书"通天河"三个朱红大字，旁边还有行小字："水深危险，禁止游泳"。
"咦？"叶尘揉了揉眼睛，那行小字又变成了"径过八百里，亘古少人行"。
"跟上。"惠岸已经大步走向河畔的村落。叶尘小跑着追上去，发现自己的脚蹼不知何时变成了正常人的脚掌，只是脚趾间还有层透明的蹼膜。
陈家庄的村口张灯结彩，却透着股诡异的喜庆。十几个穿粗布衣裳的村民围在晒谷场上，中间搭了个莲花形状的木台，台上绑着两个穿红戴绿的小孩——男孩约莫七八岁，女孩看起来更小些，两人手腕被红绳系在一起，活像超市里绑在一起促销的螃蟹。
"来了来了！"一个蓄着山羊胡的老者小跑过来，朝惠岸行了个大礼，"今年怎么是二位仙使？往年不都是..."
惠岸冷冷打断："菩萨座下新收的灰鲤童子，来认认路。"说着把叶尘往前一推。
老者眯着眼打量叶尘耳后的鳞片，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鲤鱼仙使！老朽是陈家庄里正，这是今年准备的童男女..."他转身指向木台，两个孩子正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叶尘胃里一阵翻腾。作为21世纪好青年，他连杀鱼都要默念三遍"阿弥陀佛"，现在居然要参与这种封建迷信活动？
"那个...能不能换成年猪牛羊什么的？"叶尘凑到惠岸耳边小声建议，"我看那孩子手腕上戴的塑料珠串挺劣质的，菩萨肯定不喜欢..."
惠岸像看傻子一样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童男女的魂魄最纯净，是..."他突然刹住话头，转向里正，"时辰到了，开始吧。"
叶尘这才注意到女孩手腕上那串彩色塑料珠子——粉蓝相间，中间还串着个迷你凯蒂猫挂坠。这玩意儿出现在唐朝背景的西游世界，比熊猫出现在南极还离谱。
"等等！"他一个箭步冲上木台，假装检查孩子的手相，实则凑近观察那串手链。凯蒂猫的眼睛里刻着个微不可见的"镇"字。
晒谷场突然刮起狂风，原本平静的通天河面掀起三丈高的浪头。叶尘下意识把两个孩子护在身后，抬头看见乌云中亮起两盏金灯——不，那不是灯，是一双火眼金睛！
"呔！又是你这鱼精祸害百姓！"
一根碗口粗的铁棒劈开乌云直砸下来。叶尘本能地抬手格挡，耳后的七片鳞同时发烫，在头顶结成个蓝色光罩。
"轰——！"
气浪把周围村民全掀翻在地。叶尘单膝跪地，光罩上裂纹密布，七片鳞全部黯淡无光。烟尘散去，他看见个金甲红袍的毛脸雷公嘴悬在半空，金箍棒正抵在自己鼻尖前零点零一公分处。
"大圣且慢！我是容嬷嬷！"叶尘情急之下喊出了在还珠格格的身份。
孙悟空的金箍棒纹丝不动："哈哈哈哈，是你小子！"
"在还珠格格那儿多亏大圣相助。"叶尘脱口而出。
"不妨事，不妨事，顺手的事。"
孙悟空收回金箍棒，挠了挠腮帮子："还真是自己人。"他瞥了眼瘫软在地的惠岸行者，"这秃驴怎么处理？"
叶尘这才发现惠岸被一根猴毛变的绳子捆成了粽子，嘴里还塞着只臭袜子——别问他为什么知道是臭的，整个晒谷场都弥漫着一股三年没洗的脚丫子味。
"先关土地庙吧。"叶尘提议，转头看向吓得尿裤子的里正，"至于您老..."
"仙使饶命啊！"里正扑通跪下，指着通天河方向，"都是河神庙的金鱼大仙逼我们这么做的！说要是停供，就水淹陈家庄！"
孙悟空和叶尘交换了个眼神。猴子拔根毫毛变出个分身看着村民，本尊一把拎起叶尘的衣领："走，去会会这个冒牌货。"
筋斗云比惠岸的云刺激百倍。叶尘死死抱住孙悟空的腰，感觉自己的内脏都要从鼻孔里喷出来了。眨眼功夫，他们已站在河神庙前——说是庙，其实就是个用鱼骨头搭的小神龛，里面供着尊鎏金鱼形雕像。
"就这？"孙悟空用金箍棒捅了捅雕像，"连点妖气都没有。"
叶尘却盯着雕像鱼眼部位镶嵌的珠子——那根本不是普通珍珠，而是和他口袋里凯蒂猫眼中一样的"镇"字符珠。他刚想伸手去抠，雕像突然"咔哒"一声裂开条缝。
"退后！"孙悟空一把拽开叶尘。雕像完全裂成两半，里面滚出几十颗血红色的珠子，每颗珠子里都蜷缩着个迷你小人。
叶尘捡起一颗对着阳光细看，差点吐出来——珠子里的小人五官清晰，正徒劳地拍打着珠壁。最可怕的是，这些珠子按某种规律排列，组成了个诡异的阵法。
"东岳大帝的镇魂珠..."孙悟空的金睛火眼眯成一条线，"有人在收集童男女的魂魄摆万魂阵。"
叶尘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串塑料手链："大圣，你看这个..."
孙悟空接过手链，对着阳光一转，凯蒂猫的眼睛突然投射出一幅立体地图——正是通天河底的地形图，某个位置标着个血红色的叉。
"得，又有活儿干了。"孙悟空把金箍棒往肩上一扛，"会避水诀不？"
叶尘低头看了看自己指间新长出来的蹼膜："大概...天生就会？"
"那走着！"孙悟空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叶尘深吸一口气，跟着跳了下去。入水瞬间，他的耳后鳞片全部张开，河水像被无形屏障隔开，形成个椭圆形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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