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宁侯贺麟一开始还有点懵,可到底是人精,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再结合白怀瑾那副“不胜其扰”的表情,一个“合理”的解释瞬间蹦了出来——
懂了!原来症结在这儿!
白大人那位心尖尖上的“心上人”,必定是个醋劲儿极大、性子又极其霸道的娇娇女!先前不知道是不是白大人跟哪家小姐传了点什么风言风语,哪怕只是捕风捉影,都惹得那位姑奶奶不高兴了!
所以白大人才如此谨小慎微,连名字都不敢提,生怕再惹出半点误会!
可贺麟转念一想,又觉得稀奇:白怀瑾这人,出了名的孤高清冷,除了衙门就是府邸,案牍劳形,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冷得能冻死人。他能惹出什么风流债?
等等!
贺麟的小眼睛猛地一亮!兵部尚书徐老抠的独生女,徐雯琴!那丫头可不就是痴恋白怀瑾好几年了吗?死缠烂打,满京城谁不知道?
年初的时候,长公主还想替自家大儿子胤捷求娶徐雯琴呢,结果被那丫头片子一口回绝,半点面子不给,不就是为了白怀瑾吗?
破案了!
贺麟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差点没忍住当场笑出声来!他自以为窥破了天机,看向白怀瑾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过来人的“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啧啧啧,白大人啊白大人!您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手段雷霆万钧,让多少人闻风丧胆?可说到底,在女人这事儿上,还是个没开过荤、没见识的雏儿啊!
才会被一个徐雯琴就搞得如此束手束脚,小心翼翼,还说什么“情衷一人”?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哪像他贺麟?要不是家里那位长公主母老虎看得紧,他真想给每个心仪的美人儿都安个家,雨露均沾,那才叫快活似神仙!
心里这么想着,贺麟面上却越发显得真诚无比,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一片痴心,天地可鉴!实在叫在下感佩万分!您放一百个心!”
他小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自作聪明地又加了一句,试图表功,“以后但有那些不长眼的小姐、姑娘什么的,敢往您跟前凑,败坏您的清誉,您只管告诉我!在下保管让她们知道知道厉害,绝不让她们污了您的名声!”
白怀瑾听着他这番“肺腑之言”,脸上的线条似乎柔和了几分,甚至唇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容色愈发显得温润可亲:“侯爷年长,又是长辈,唤我怀瑾即可。不必如此生分。”
一直默默围观的戚隆,捏着酒杯的手指都差点用力过猛。他简直叹为观止!
白怀瑾这一手云遮雾绕、借力打力玩得也太溜了!那几句看似无奈抱怨、实则暗藏玄机的话,要不是他戚隆知道那“心上人”根本不是徐雯琴,而是另有其人,他也得被贺麟这老狐狸带沟里去!
这武宁侯,揣摩人心的本事确实是一等一的毒辣!难怪啊难怪,一个空有爵位、其貌不扬的老家伙,居然能尚了长公主,在京城这潭深水里混得风生水起,果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夜幕笼罩侯府,贺麟送走最后一批宾客,转身时脸上堆满殷勤笑意:“怀瑾兄留步。”
他刻意屏退左右,只留戚隆在侧。三人重回宴席,红烛在青铜烛台上噼啪作响。
白怀瑾解下玄色大氅,露出月白锦袍上暗绣的云纹:“侯爷有话不妨直说。”
贺麟搓了搓掌心,眼角余光扫过戚隆,往前探身道:“两淮盐引案牵连甚广,我有个远房外甥……”话到此处故意停顿,见对方神色如常才继续:“听说涉案金额高达千万两白银?”
“陛下最恨贪墨军饷。”白怀瑾端起青瓷茶盏,氤氲水汽模糊了眉眼:“北疆将士浴血奋战,盐商却中饱私囊。圣谕明示,涉案者严惩不贷。”
贺麟额角渗出冷汗,正要开口求情,忽见对方放下茶盏:“不过侯爷既然开口。”白玉扳指叩在案几上发出脆响:“总归要留三分情面。”
“多谢大人!”贺麟激动得险些打翻酒盏,慌忙用衣袖擦拭案几:“此事断不会外传。”
白怀瑾起身系好大氅银扣,瞥见窗外飘起细雪:“明日让令亲到户部补交账册。”说罢带着戚隆踏雪而去。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渐远,贺麟望着车辙印长舒口气——半年前秋猎初见,他便知这年轻人绝非池中物。
此刻晋王府内,楚玉浔将青玉酒樽摔得粉碎。
炭盆映得他面容阴鸷:“好个白怀瑾!宁可赴驸马宴,也不接本王帖子。”满地瓷片中跪着报信的小厮,额头已磕出血痕。
贴身侍卫低声道:“听闻白大人早有心上人,对桑家小姐情有独钟。”
“正因如此,本王偏偏要纳她为妾!”楚玉浔扯下腰间蟠龙玉佩把玩:“四品司业之女,倒要看看他能清高到几时。”
前日派去的媒人被桑凌珣用扫帚赶出府的场景历历在目,他眯起凤眼:“备轿,明日进宫请安。”
翌日雪霁,桑府后院的红梅开得正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