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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的最后一丝余烬彻底沉入西山,浓得化不开的墨色迅速吞噬了青云山脉的轮廓。执法堂的黑衣弟子如同融入夜色的鬼影,沉默而高效地押解着秦云,在蜿蜒崎岖的山道上疾行。冰冷的禁灵锁链缠绕在秦云的双腕上,锁链表面蚀刻的符文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每一次蠕动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更有一股阴冷霸道的力量强行钻入经脉,疯狂压制、堵塞着他体内那奔腾不息的本源剑气!原本如臂使指、流转如意的精纯剑气,此刻如同被投入粘稠的泥沼,变得滞涩、沉重,每一次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连丹田气海中那朦胧的星云气旋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旋转变得无比缓慢。
秦云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强行忍受着这内外交困的压制与痛楚。他目光扫过前方周天阙那如同铁铸般冰冷僵硬的背影,又掠过两侧执法堂弟子那毫无表情、唯有执行命令的漠然面孔。夜风吹过,带着山间特有的寒意,却吹不散笼罩在他心头的阴霾。剑狱…这个名字本身就带着一股冻结骨髓的凶戾气息。
山路愈发陡峭险峻,最终在一处人迹罕至、被嶙峋怪石和扭曲枯木包围的断崖前停下。断崖下方并非深渊,而是一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浓郁阴煞寒气的巨大裂隙。裂隙边缘的岩石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无数鲜血浸染过又干涸凝结。一道完全由不知名黑色金属铸造、布满尖锐倒刺和扭曲痛苦人面浮雕的巨大门户,如同巨兽的獠牙大口,狰狞地嵌在裂隙入口处。门户紧闭,表面流淌着暗沉如血的幽光,无数细密的符文在幽光中若隐若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禁锢与毁灭气息。仅仅是靠近,秦云就感到浑身汗毛倒竖,体内被压制的本源剑气更是传来一阵阵本能的惊悸与抗拒!背上那柄沉寂的天刑凶剑,剑柄处也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震颤,仿佛感应到了同类的凶煞气息,又像是在无声地发出警告。
这里,便是青云宗关押重犯、镇压邪魔的绝地——剑狱!
“开门!”周天阙的声音在阴冷的夜风中如同冰碴摩擦,毫无温度。
一名执法堂弟子上前,取出一枚雕刻着交叉剑链、材质非金非玉的黑色令牌,口中念念有词。令牌上幽光一闪,射出一道凝练的黑芒,没入那狰狞的巨门中央一个凹陷的孔洞之中。
“嘎吱——咔咔咔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生锈的巨型齿轮强行啮合转动的巨响,打破了死寂。沉重无比的黑色巨门缓缓向内开启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远比外界浓烈百倍、混杂着铁锈、血腥、绝望、怨毒以及精纯阴煞剑气的恐怖气息,如同压抑了万年的毒瘴,猛地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呃!”秦云闷哼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被这股污秽阴冷的气息迎面冲击,只觉眼前一黑,胸口烦闷欲呕!那气息仿佛带着无数亡魂的哀嚎与诅咒,疯狂地试图钻入他的七窍,侵蚀他的心神!他体内被禁灵锁压制得几乎停滞的本源剑气,在这致命的威胁下,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水滴,轰然爆发出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净化与锋锐之意,死死护住心脉和识海,将那污秽气息强行排开!这应激而发的本能抵抗,虽然微弱,却让押解他的两名执法堂弟子手臂一震,眼中掠过一丝惊异。
“哼!果然身怀诡异!”周天阙将秦云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中的怀疑与恶意更甚。“带进去!甲字七号狱室!严加看管!没有本座手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是!”两名弟子齐声应诺,手上力道加重,几乎是将秦云推搡着,粗暴地塞进了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缝之中!
“师父!秦云他…”柳青璇被陆明灵力托着,看到秦云被推入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门户,清冷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无法掩饰的焦急与担忧,挣扎着想要上前。
陆明一只手稳稳地按在柳青璇肩头,一股温润平和的灵力瞬间抚平了她的躁动。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古井,平静地注视着那缓缓重新合拢、隔绝了内外一切的黑色巨门,直到最后一丝缝隙消失,沉重的落锁声如同丧钟般回荡在寂静的夜空。
“陆长老,人已收押,本座职责已尽。”周天阙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过陆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与挑衅,“还望陆长老早日查明‘真相’,给宗门一个交代。否则,三日之后,按律…此子当废去修为,以绝后患!”他刻意加重了“真相”二字,说完,不再停留,带着一众如影子般的执法堂弟子,迅速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夜风呜咽,吹动着陆明深青长老袍的衣角。他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目光却愈发深邃,如同蕴藏着即将爆发的风暴。废去修为…周天阙这最后通牒,如同淬毒的匕首,直指要害!
“师父…”柳青璇的声音带着虚弱和急切,“剑狱凶险,秦云他刚经历魔劫,本源虽固,但修为尚浅,又有禁灵锁压制…周天阙分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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