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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渊之种的咆哮在冰冷的虚空中震荡、衰减,最终化为一片充斥着混乱与痛苦的死寂。那颗膨胀的黑暗核心剧烈地抽搐着,如同被刺穿心脏的垂死巨兽。核心区域,那点由秦云与柳青璇绝境下意外催生、蕴含着奇异“秩序”与“初始”气息的灰蒙蒙光痕,如同最顽固的毒瘤,牢牢钉在终焉的黑暗之中。光痕边缘,终渊的黑暗物质疯狂地涌动、侵蚀,却无法将其彻底磨灭,反而自身被那灰蒙的光晕缓慢而坚定地“抚平”、“界定”,如同滚烫的烙铁在污秽的淤泥上烧灼出无法弥合的焦痕。
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终渊核心深处传来亿万怨魂叠加的、无声的惨嚎。吞噬维度的进程早已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本能的、对那灰蒙光痕的厌恶与惊惧。它庞大的黑暗形体不规则地收缩、膨胀,表面污秽的终渊之痕明灭不定,传递出混乱与虚弱的气息,暂时失去了那灭世般的恐怖吸力,更像是在舔舐伤口,积蓄着下一轮更疯狂的反扑。
荒星地表,死寂无声。
终渊暂时受创带来的喘息之机,对荒星上仅存的两道气息而言,不过是死亡判决前短暂的缓刑。
柳青璇跪坐在冰冷破碎的星岩上,将秦云冰冷沉重的身躯紧紧抱在怀中。她的星神道身几乎透明,曾经流淌的纯净星辉只剩下薄薄一层,勉强覆盖住两人残破的道躯,如同寒风中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缕烛火。眉心那道象征着星辰寂灭本源的星纹道印,裂痕纵横交错,黯淡无光,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消散。识海深处,那颗燃烧殆尽的星核沉沦在极致的冰冷与死寂之中,传递出的虚弱感几乎冻结了她的神魂。
每一次试图调动哪怕一丝星寂之力,都如同在撕裂自己的灵魂。但她不敢停止。那层微弱的星辉屏障,是她能为怀中之人构筑的最后防线,抵御着荒芜星域无所不在的冰冷侵蚀,以及远处终渊之种无意识散发的、令人窒息的终焉死寂。
秦云的状况比她更糟。他双目紧闭,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僵硬,仿佛凝固在沉沦前的那一刻。暗金色的混沌道体上,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许多地方甚至能看到下方如同破碎琉璃般黯淡的内腑。胸口处,那道归墟之痕如同一个深邃的伤口,边缘残留着释放了始源辉光后的奇异灰芒,内部却死寂一片,不再有狂暴的死气喷涌,反而更像是一个…通向虚无的空洞。他体内那点始源辉光的“余烬”微弱得几乎无法感知,混沌星璇彻底停止了旋转,曾经磅礴的生机如同退潮般消逝,仅剩下一缕微弱到极致的真灵之火,在无边黑暗与冰冷的包裹下,顽强地维系着一丝不灭的执念——紧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冰冷而僵硬,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至死方休的力度。
柳青璇低头,苍白的唇瓣颤抖着,近乎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每一次呼唤都耗尽她残存的心力。她试图将最后一丝纯净的星寂本源渡入他体内,然而那力量如同泥牛入海,在触碰到他胸口归墟之痕空洞的刹那,便被那死寂的虚无悄然吞噬,激不起半分涟漪。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寸寸淹没她的意识。
荒星在无声地崩解。终渊之种受创带来的能量余波,以及之前战斗的恐怖冲击,早已彻底摧毁了这颗星辰脆弱的结构。巨大的裂谷如同丑陋的伤疤纵横交错,深不见底。岩石无声地化为齑粉,在终焉死寂的侵蚀下飘散成虚无的尘埃。整个星辰,正在不可逆转地走向彻底的寂灭。
时间,在这片死域失去了意义。只有终渊之种核心那点灰蒙光痕缓慢侵蚀黑暗的微弱进程,以及荒星不断崩塌的无声景象,成为这永恒死寂中唯一的刻度。
柳青璇的意识在极致的疲惫与守护的执念间拉扯,渐渐模糊。就在她的意志即将彻底沉沦于黑暗之际——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迥异于终焉死寂的震动,极其突兀地…从荒星崩解的地心深处传来!
这震动并非能量爆发,更像是某种尘封了无尽岁月的庞然巨物,在外部恐怖压力的挤压下,其核心深处某个沉寂的枢纽…被强行激活、撬动时发出的…沉闷回响!
柳青璇即将熄灭的星眸猛地一颤!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悸动瞬间刺穿了她的麻木与绝望!她猛地抬头,目光穿透护体的微弱星辉,死死投向荒星深处那不断蔓延、深不见底的巨大裂谷!
伴随着那沉闷的“嗡”鸣,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从那裂谷的最深处,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缓缓睁开了眼睛,悄然弥漫开来!
那气息…古老!
比星辰的诞生更古老!比星域的寂灭更沧桑!它并非终渊那种污秽贪婪的死寂,而是一种沉淀了万古尘埃、经历了纪元更迭的厚重与…冰冷!如同深埋地底亿万载的玄冰,又像是星空尽头废弃了无数纪元的古老神殿,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蕴含着无法想象秘密的威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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