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天气渐渐回暖,椒房殿的玉兰树也像是感受到了春的气息一般,抽出了嫩绿的新枝。苏锦璃身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手持一柄精致的团扇,静静地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的那棵玉兰树。
微风轻拂,玉兰花的香气飘进殿内,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苏锦璃的目光被树下的一抹身影吸引住了,那是她的女儿念璃。只见十二岁的念璃身着一袭鹅黄色的裙裾,身姿轻盈地在花树下追逐着一只蝴蝶。她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回荡在整个庭院里。
念璃的裙摆扫过满地的落英,惊起了一片粉白的花瓣,如雪花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她的身影在这花雨中穿梭,仿佛与这美景融为一体。
楚君逸端着一杯温热的杏仁茶,缓缓走到苏锦璃身边。他将茶递给她,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同样被女儿的活泼灵动所吸引。
“转眼便到了议亲的年纪,这孩子,倒比你当年还灵动几分呢。”楚君逸轻声说道,眼中流露出对女儿的宠溺和欣慰。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砚书神色凝重,手中攥着一封密函:"父皇,岭南节度使叛乱,已占领三州之地。"他战袍未卸,剑穗上还沾着西北的沙尘,"儿臣请命南下平乱。"苏锦璃的指尖骤然收紧,杏仁茶在杯口泛起细密的涟漪。
"此次不同往日。"楚君逸展开舆图,朱笔在岭南之地重重圈画,"叛军蓄谋已久,粮草军械皆备。"他看向苏锦璃苍白的脸色,缓声道,"砚书已非初出茅庐,况且..."话未说完,念棠抱着一摞文书匆匆赶来:"父亲,儿臣整理了近十年岭南的赋税记录,发现三年前便有异常!"
深夜,御书房的烛火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楚砚书指着地图上的关隘:"若能截断叛军粮道,再引江水灌城,旬月之内便可破敌。"他的声音沉稳,却掩不住眼底的锐意。苏锦璃倚在门框上,看着儿子挥斥方遒的模样,恍惚间与记忆中那个举着木剑要保护她的孩童重叠。
出征那日,楚君逸亲自为楚砚书系上披风。金线绣的龙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却抵不过父亲眼中的担忧:"万事小心,若遇困境,即刻退兵。"楚砚书单膝跪地,甲胄相撞发出清越声响:"儿臣定不负所托!"苏锦璃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楚君逸握住了颤抖的手。
半月后,岭南传来首捷。楚砚书用奇计夺取了叛军粮仓,军心大振。然而捷报未平,一封匿名信却悄然送到苏锦璃手中。泛黄的宣纸上,字迹歪斜潦草:"太子与叛军暗通款曲,欲谋皇位。"她握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不可能!"念棠拍案而起,打翻了案上的茶盏,"哥哥怎会做出这等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苏锦璃却盯着信纸上的墨迹出神——这字迹虽刻意扭曲,运笔的力道却与当年弹劾户部尚书的奏折如出一辙。她想起楚砚书出征前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楚君逸将密信重重摔在龙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簌簌作响:"荒谬!砚书自幼饱读圣贤书,怎会..."话音戛然而止,他想起前日收到的密报,说楚砚书拒绝朝廷增派援军。殿外的春雷炸响,雨水顺着琉璃瓦倾泻而下,将他的身影笼在阴影里。
深夜,苏锦璃独自来到楚砚书的书房。檀木书案上,半卷未写完的《平叛策》摊开着,墨迹已干。她翻开泛黄的书页,突然发现夹层里藏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事急从权,望父皇母后恕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那些被刻意忽视的细节突然串联成线——楚砚书为何坚持孤军深入?又为何迟迟不接受朝廷补给?
当苏锦璃将字条呈给楚君逸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皇帝盯着字条上熟悉的字迹,手指微微发抖:"他...他这是要以一己之力,换岭南百姓平安?"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麻雀落在窗棂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与此同时,岭南战场陷入胶着。楚砚书的军队被围困在孤城之中,粮草将尽。他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叛军的营帐连绵如蚁,忽然想起出征前母亲含泪的叮嘱。"传令下去,"他握紧腰间的佩剑,"今夜子时,开城突围。"
消息传回京城,椒房殿陷入死寂。念棠跪在佛堂前,不停地转动佛珠;念璃抱着楚砚书儿时的剑穗,哭得泣不成声。苏锦璃握着楚君逸冰凉的手,轻声道:"我要去岭南。"皇帝猛地抬头,却在她眼中看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敢独闯敌营的女子。
三日后,一辆朴素的马车驶出京城。苏锦璃戴着帷帽,身旁坐着女扮男装的念棠。她们昼伏夜出,辗转半月才抵达岭南。当她们终于见到楚砚书时,昔日俊朗的少年将军已形容枯槁,战袍上凝结的血痂层层叠叠。
"母亲?"楚砚书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喉间涌上腥甜,"这里危险,你们快走!"苏锦璃却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卷图纸:"这是岭南水道图,若从上游决堤..."她的声音顿了顿,"虽能破敌,却会淹没三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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