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荷风掠过太液池,将椒房殿的湘妃竹帘吹得簌簌作响。苏锦璃斜倚在凉榻上,看着楚君逸手持团扇,有一下没一下地为熟睡的长乐驱赶蚊虫。小公主粉扑扑的脸颊沁着薄汗,怀中还紧紧抱着绣坏的香囊,嘴角残留着半块绿豆糕的碎屑。
"瞧这小馋猫。"楚君逸用帕子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残渣,眸中盛满笑意,"昨日非要缠着御膳房做了十屉,说是要分给乾清宫的侍卫叔叔。"
苏锦璃撑起身,指尖抚过长乐微卷的发梢:"到底是陛下惯的,前日还说要把国库的糖霜都搬来给长乐做点心。"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宫女惊恐的尖叫。
楚君逸神色一凛,将薄毯仔细盖在长乐身上,快步走到廊下。只见端妃面色惨白地站在庭院中央,裙摆上泼洒着暗红汤汁,身旁的宫女正对着满地狼藉的食盒瑟瑟发抖。"陛下救我!"端妃踉跄着扑过来,"方才用膳时突然腹痛如绞,若不是及时吐出来,只怕此刻已命丧黄泉!"
苏锦璃走到楚君逸身侧,瞥见食盒里残留的燕窝粥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太医令匆匆赶来把脉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启禀陛下,端妃娘娘中的是'见血封喉',此毒唯有东海鲛人泪磨成的药粉可解,而这鲛人泪...皇后娘娘宫中恰好存有半罐。"
楚君逸周身气压骤降,长臂横在苏锦璃身前:"又是这般拙劣的栽赃?皇后库房的机关,连朕都需持专属令牌才能开启。"他话音未落,端妃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颈间狰狞的抓痕:"昨夜有黑衣女子闯入椒房殿,臣妾亲眼见她从皇后娘娘的库房方向出来!"
苏锦璃心中一震,藏有鲛人泪的暗格确实设在椒房殿西墙。她垂眸思索间,楚君逸已冷声吩咐:"将椒房殿所有宫人带去慎刑司问话,再把端妃宫中伺候膳食的宫女太监全部隔离审查。"他转身握住苏锦璃的手,指腹轻轻摩挲她腕间的玉镯:"莫怕,朕陪你一起查。"
暮色降临时,椒房殿内烛火通明。苏锦璃翻看着宫人笔录,突然发现一名新来的洒扫宫女昨日申时曾告假半个时辰。楚君逸将朱砂笔重重拍在案上:"立即传那宫女!"话音未落,绿萼神色慌张地捧着染血的帕子进来:"娘娘,端妃娘娘...方才突然大出血,太医令说腹中胎儿保不住了!"
苏锦璃手中的笔录应声落地。楚君逸攥紧她颤抖的手,凤目闪过寒芒:"好个一箭双雕之计。"他抱着苏锦璃坐在软榻上,用温毛巾擦拭她冰凉的指尖:"还记得贤妃案里的并蒂莲香囊吗?方才暗卫在端妃的梳妆匣夹层,发现了同样绣法的帕子。"
苏锦璃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逐渐平复心绪:"只是那'见血封喉'极为罕见,臣妾记得...曾听母妃说过,先太后的陪嫁之物里,有个装着剧毒的翡翠瓶。"楚君逸眸色骤变,猛地想起端妃正是太后母族的远房侄女。
此刻,寝殿外突然传来长乐带着哭腔的声音:"父皇母后,你们为什么不理长乐?"小公主揉着泛红的眼睛,怀里抱着湿漉漉的布老虎闯进来。原来她午睡醒来发现父母不在,着急寻找时不小心摔进了荷花池。
楚君逸立刻将浑身湿透的女儿抱在怀里,用大氅裹住她瑟瑟发抖的身子:"都是父皇不好,吓到我们长乐了。"他一边用内力为女儿烘干衣服,一边哄道:"待会儿让御膳房做莲子银耳羹,再让巧姑姑绣个会发光的萤火虫给长乐好不好?"
长乐抽噎着将脸埋进父亲胸膛:"那...那父皇也要陪长乐睡。"苏锦璃看着父女俩,眼眶不禁湿润。楚君逸腾出一只手将她也揽入怀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发顶:"今晚我们一家三口挤在这榻上,看哪个宵小还敢来惊扰。"
深夜,长乐终于在父母的臂弯里沉沉睡去。楚君逸轻轻放下女儿,转身将苏锦璃抵在纱帐上,滚烫的吻落在她眼尾:"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他的手掌贴着她后腰缓缓摩挲,"明日朕带你去城郊的温泉行宫,就我们一家三口,住到把这些腌臜事都忘干净为止。"
苏锦璃仰头吻去他眉间的倦意:"臣妾更想与陛下一起揭开真相。"她取出从端妃食盒里偷偷留存的残羹,"方才用银针试毒时,发现这毒遇热会变色,可太医令却说'见血封喉'遇热则化..."
楚君逸眼神瞬间锐利:"有人篡改了太医院的典籍!"他猛地将苏锦璃打横抱起走向书房,"走,去查先太后的陪嫁清单。"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二人身上,苏锦璃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急促却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无论前路多少阴谋,只要与他并肩,便无所畏惧。
次日清晨,当暗卫呈上在太医院密室找到的篡改典籍时,端妃正在佛堂假作虔诚。楚君逸冷笑着将证据甩在她面前,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知道朕为何留你到现在?"他俯身逼近,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刃,"朕要让你亲眼看着,那些妄图利用你颠覆后宫的人,是如何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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