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景文说的不错,一旦张书缘被召回京师,首当其冲便会迎来百官的攻讦诬陷,进而导致这走私大案就此作罢。
当然,这也有可能皇帝会让他三人继续查办,但因争斗所耗费的时间就不知会有多久了,这说不准,等他们再来稽查的时候,那些涉案之人早已是洗白了自己。
“那你说你我二人该当如何?是去布政司摊牌,还是帮着商业司彻查这苛商一案?”
曹化淳是在思量这此事的难易,而他方才答应毕际壮的说辞,也不过是些场面话。
也是,身在明末官场,家国大义这种东西,是这些个忠臣良将想做想要的。可想要做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首先便是要保证自己能活着不被乱流裹挟。
而他们的犹豫也正是看到了这“苛商”背后的隐患,因为这件事一个不好就会掀起大乱。届时税负重地生乱,那他们这些参与的人,自然会难逃其咎被有心之人扣上个“助纣为虐”的帽子被捕入狱。
“我想想……”
曹化淳在揣度其中利弊。
可就在此时,一声“都督,解侍郎求见。”的声音从商业司的大厅外传了进来。
听到这声音,曹化淳便知道不能在犹豫了。
“梦章,此案我们得管啊。”
深吸了口气,曹化淳便看向了范景文。
“嗯,下官也是此意。”
在方才,不单是曹化淳在思量,范景文也在揣度,但好在他二人也不是个怕事的人,再加上此行都到这关键节点,万一就这么前功尽弃了,他们也不甘心。
“好,既然如此,那此案就拜托梦章兄了。”
在这小半年来,曹化淳早已是和范景文二人混熟了,除了在明面上二人是以官职相称,但在没人的时候则就是直呼其名了。
当然,喊名字这事也只有曹化淳喊范景文的份儿,范景文则仍旧称呼其为都督。
没办法,他二人的官品压根就不在一个层面上,一个都察院佥都御史岂能和东缉事厂掌印太监相提并论?
“嗯,着他进来吧。”
“是!”
决定好了要下场之后,曹化淳便示意门外的番子放解学龙进来了。
对于这位,曹化淳二人自然是有着很深的印象,毕竟这家伙的战斗力可是不俗的。
据史书记载,他解学龙于天启二年升任刑科给事中后,便弹劾了辽东招练副使刘国缙,称其请帑金十万赈灾多有贪污使其获狱。
后来他更是为天启朝的刑部尚书王纪站台,称“王纪亮节弘猷,召置廊庙,必能表正百僚,裁决大务。”。
当然他也因此被魏忠贤给记恨上了。
虽然他是被记恨了,但他却没有退缩,仍旧是弹劾了川贵旧总督张我续贪淫漏网,新总督杨述中退缩卸责。
只不过,魏忠贤是天启帝的人,川贵总督又是魏忠贤的人,所以自然也就没受什么大惩了。
反观解学龙,却是因这二事被升官,出任了刑科右给事中。
只不过好景不长没过几年(天启五年),他便被魏忠贤指使御史智铤,弹劾解学龙及编修侯恪,为东林党鹰犬,遂被天启帝削了官籍。
而他再被复起就已经是到了崇祯元年了。
这也许是他看不惯魏忠贤所做的腌臜事,又或许他真是东林党人,可无论如何他早已是被众人看成了东林党一员。
不过,这不得不说,解学龙还真是一位能吏,为大明立下了诸多功绩,要不是因为党争的话,恐怕他会是一位了不得的大臣。
说实在的,在东林党里不全是只知争夺利益之人,也有很多想做实事的实业家,就比如解学龙这种人,他所做的事情就不少,先是检举魏忠贤,后是巡抚江西平叛,最后更是在南京城破时,投江殉国。
当然,除了这些功绩外,他的确也不是一个干净的臣子,毕竟这明末的官场主打一个和光同尘。
“下官解学龙,拜见曹都督、范御史!”
解学龙进来后旋即便躬身见礼。而他目前的官位并不高,拥有的正式身份还是正七品的户科给事中,至于他担任的商业司右侍郎,则还需要根据他办事的成绩来确定去留。
没错,包括毕际壮在内,他们这四位侍郎都需要以成绩来说话。
“嗯,起来吧。本都督听闻了你商业司之事,眼下情况如何啊?”
微微颔首,让解学龙起身,曹化淳便就直入主题了。
“启禀都督,此苛商一案,下官已接手三日。据下官调查,那悦来酒楼老板自缢实有蹊跷。”
“哦?怎么说?”
“据下官调查,那酒楼老板自缢当日,还曾于街坊四邻攀谈饮酒。而从街坊口中询问得知,此人已在城中立足三代,为人也极富盛名,时常接济落魄百姓。除此之外,下官还去了刑部询问,发现此人并无任何案件在身。”
听到曹化淳的言语,解学龙并不意外,因为这稽查走私一事早已是和张书缘深深捆绑了,一旦他被召回京师,只怕这案子就要烂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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