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
微弱嘶哑的五个字,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话音落下,云舒的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支撑,再也无法维持半跪的姿态,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旁边倾倒。
她没有倒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一只覆着冰冷玄铁护臂的手,在她彻底倒下之前,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硬生生将她提了起来!
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捏得她本就因断簪而刺破的掌心伤口一阵剧痛,鲜血瞬间染红了对方冰冷的护臂。
萧衍面无表情,仿佛没有感觉到手上的血迹。他像拎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将浑身瘫软、眼神空洞的云舒粗暴地扯到自己身前,然后随意地往旁边一推。
“带走。”冰冷的命令,毫无波澜。
两个早已等候在旁的健壮宫女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云舒几乎站立不稳的身体。她们的手如同铁箍,紧紧扣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没有任何怜惜,只有执行命令的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云舒没有任何反抗。她低垂着头,散乱的发丝遮住了脸,身体软绵绵地任由两个宫女拖拽着。断簪落地的脆响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掌心伤口的刺痛提醒着她屈辱的妥协。每一步迈出,右腿膝盖的剧痛都让她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被拖行在染血的青石板上,拖向未知的深渊。
身后,传来玄诚子撕心裂肺的呼喊:“舒儿——!舒儿——!”声音凄厉绝望,如同杜鹃啼血。
云舒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但她没有回头。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更浓重的血腥味,才强忍着没有让那崩溃的泪水再次决堤。不能回头。不能再看师父那痛不欲生的眼神。那会让她刚刚用断簪换来的“瓦全”决心,瞬间崩塌。
士兵粗暴的呵斥声和推搡声传来,师父悲怆的呼喊渐渐远去,最终被道观里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喧嚣彻底淹没。
她被拖拽着,地上随处可见凝固的暗红血迹和散落的兵器碎片,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硝烟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一些士兵正粗暴地将一些丹炉、法器等搬出来,显然是要一同带走。其中一个丹炉格外显眼,上面布满云舒昨日炼丹失败留下的焦黑痕迹。
很快。云舒被拖出了青崖观大门。门外,一片更加触目惊心的景象撞入眼帘——原本清幽的山门广场,此刻密密麻麻站满了身披玄甲、手持利刃的士兵!他们列着整齐肃杀的军阵,如同黑色的钢铁丛林,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杀伐之气。冰冷的刀锋在夕阳余晖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
广场中央,停着一辆极其庞大、装饰奢华的马车。车身以深沉的紫檀木打造,镶嵌着繁复的金银饰件,在血色夕阳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芒。拉车的八匹骏马通体漆黑,神骏非凡,披挂着同样玄色的华丽马铠。车帘紧闭,垂下的流苏是暗沉的玄色,透着一股沉重压抑的帝王威仪。
这就是囚笼。通往那个名为“皇宫”的、更大囚笼的第一步。
两个宫女没有丝毫停顿,粗暴地将云舒拖向那辆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冰冷禁锢的马车。车帘被一名面无表情的内侍掀开,露出里面铺着厚厚玄色锦缎、宽敞却异常压抑的空间。
“进去!”其中一个宫女冷声呵斥,手上用力,狠狠将云舒往前一推!
云舒本就站立不稳,被这猛力一推,右腿剧痛,整个人踉跄着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坚硬冰冷的马车门槛上!
咚!
一阵眩晕袭来,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是血。
“磨蹭什么!还不快滚进去!等着陛下发落吗?!”另一个宫女不耐烦地尖声催促,甚至抬起穿着硬底宫鞋的脚,朝着云舒的腰背狠狠踹去!
这一脚力道极大,带着浓重的羞辱意味,直接将云舒踹得扑进了车厢里,狼狈地摔倒在柔软却冰冷刺骨的锦毯上。
“唔……”剧痛让她发出一声闷哼。额头的伤口,膝盖的伤,掌心的伤,还有被踹中的腰背,全身都在叫嚣着疼痛。她蜷缩在冰冷华丽的锦毯上,像一只被暴雨打落泥泞的蝴蝶,破碎不堪。
车帘在身后重重落下,隔绝了外面血色的夕阳和冰冷的杀伐之气,也隔绝了她与青崖观、与过去的一切联系。车厢内光线昏暗,只有车壁上镶嵌的几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冷惨白的光,映照着她一身血污和狼狈。
那两个宫女也紧跟着钻了进来。她们看都没看蜷缩在地上的云舒,径直走到车厢角落一个早已备好的巨大黄铜浴盆旁。浴盆里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水面上还漂浮着几片昂贵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花瓣。
“把她扒了!”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宫女,看着四十许人,面容刻板,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件需要清洗的脏污物品,对着同伴下令。
“是,李嬷嬷。”另一个年轻些的宫女立刻上前,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伸手就朝着云舒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血污泥泞的道袍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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