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深处,万寿殿。
这里并非太后日常起居之所,而是供奉着萧氏皇族历代先祖牌位的庄严之地。平日香火缭绕,庄严肃穆。然而今夜,此地却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鬼气。
大殿中央,历代先祖的牌位被粗暴地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用黑曜石垒砌、刻满了扭曲诡异符文的祭坛。祭坛中心,摆放着那个被黑布覆盖、此刻正剧烈震颤、发出低沉嗡鸣的物事——邪瓶的本体!黑布之下,暗红的光芒如同呼吸般急促闪烁,每一次明灭都伴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贪婪吸力。
祭坛周围,九盏用人鱼膏(传说中以鲛人油脂炼制,可燃千年不灭,实则是一种阴邪的尸油)点燃的青铜灯盏,散发着幽绿惨淡的光芒,勾勒出九个方位。灯焰跳跃,投射在墙壁上的影子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太后穿着那身明黄色的凤袍,此刻却显得格外阴森。她脸上没有了平日的雍容,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虔诚和贪婪。她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碗,碗中盛满了粘稠的、散发着浓郁血腥和奇异暗金光泽的液体——正是从云舒体内取出的、混合了龙鳞煞气的精血!
王太医如同一条断了脊梁的狗,匍匐在祭坛下方,浑身浴血,气息奄奄。枯骨老祖的湮灭反噬和云舒煞气的冲击,几乎要了他的命,此刻全靠太后用邪法吊着一口气,充当仪式的活体阵眼。
“时辰已到!”太后抬头望了一眼殿外惨白的月色,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皇儿,该你了!”
她的目光转向祭坛侧后方。
那里,萧衍被两名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慈宁宫心腹太监死死按在一张冰冷的黑玉椅上!他依旧穿着明黄的龙袍,但龙袍凌乱,金冠歪斜。他的脸色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灰败,嘴唇干裂发紫。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那双曾经锐利深邃的墨瞳,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血丝,瞳孔涣散,深处燃烧着混乱、暴戾、痛苦和……一丝被强行压制的、属于帝王的惊怒!
他体内被暂时压制的怨龙邪煞,在靠近这祭坛和邪瓶的瞬间,就被彻底引爆!如同无数条毒蛇在血脉和识海中疯狂噬咬、翻腾!太后的邪术和那邪瓶的呼唤,如同魔音灌脑,疯狂侵蚀着他的意志,要将他拖入彻底的疯狂和傀儡的深渊!
“母……后……”萧衍的喉咙里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嘶吼,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你……不能……亵渎……列祖……列宗……不能……用这……邪物……” 他试图挣扎,但身体被邪煞侵蚀,又被太监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识海中,属于帝王的自尊和暴怒,正与那滔天的邪念进行着惨烈的拉锯。
“不能?”太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嗤笑,如同夜枭啼鸣,她端着那碗精血,一步步走向祭坛,“哀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萧氏的江山永固!为了你能成为真正的、万世不朽的圣皇!区区肉身凡胎,如何配得上这至高龙气?只有与这‘圣血瓶’融为一体,吸纳这至纯的血煞本源,你才能脱胎换骨,成就无上道果!皇儿,这是你的造化!是列祖列宗都在期盼的伟业!”
她走到祭坛前,将玉碗中那粘稠的、带着暗金光泽的精血,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倾倒在那剧烈震颤的黑布之上!
滋啦——!!!
精血接触黑布的瞬间,如同滚油泼雪!黑布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人头大小的破洞!露出了下面那个暗红玉瓶的真容!
那玉瓶此刻的模样,让萧衍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瓶身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正是之前被云舒用龙鳞刺破的痕迹!此刻,那些裂痕中正疯狂地喷涌出粘稠如血的暗红雾气!雾气中,无数扭曲挣扎的怨魂虚影发出无声的尖啸!瓶口处,那张残破的符纸早已被彻底焚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暗红漩涡!一股庞大、贪婪、充满了无尽毁灭和吞噬欲望的邪念,如同苏醒的远古凶魔,瞬间笼罩了整个万寿殿!
当云舒那混合了龙鳞煞气的精血浇灌在瓶身的刹那——
“嗷——!!!”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充满了无尽满足和贪婪的恐怖嘶嚎,猛地从瓶口那搏动的漩涡中爆发出来!整个祭坛剧烈震动!九盏人鱼膏灯焰瞬间暴涨,化为幽绿的鬼火!
玉瓶表面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喷涌的血雾更加粘稠!那搏动的漩涡骤然扩大,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吸力!目标——直指被按在玉椅上的萧衍!
“不——!!!”萧衍发出一声绝望的、如同困兽般的咆哮!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精血、魂魄、甚至那融入血脉的帝王龙气,都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朝着那邪瓶漩涡疯狂涌去!那怨龙邪煞更是如同找到了归宿,欢呼雀跃地想要破体而出!
太后的狂笑声在殿内回荡:“成了!就要成了!圣血瓶!吸干他!吸干这具凡胎!龙气归你!这至纯的血煞本源……归哀家!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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