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街的污浊空气仿佛凝固了,墙角的丹炉龙纹标记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个无声的诅咒。云舒指尖离火金焰一闪而逝,灼烧掉标记周围残留的微弱邪气,但那刻骨的寒意却挥之不去。
玉玑子!
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前朝末代国师,太祖皇帝亲口定性的“妖道”,传说中能呼风唤雨、沟通阴阳,最终因谋逆被夷平云台丹宫,挫骨扬灰。他的标记,为何会出现在这腌臜之地?与那邪异的“画皮”法阵、与太后疯狂追求的“长生”又有何关联?
她必须立刻回去,与春喜、卫铮汇合。这城西贫民窟的水,比她想象的更深、更浑。
返回污水巷的路格外警惕。云舒将感知提到极致,龙鳞碎屑环绕周身,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噬人。那“画皮大人”隔着人偶传递的恐怖意念冲击,让她心有余悸,深知对方绝非枯骨老祖之流可比。
藏身的角落,橘胖警惕地蹲坐着,碧绿的猫眼在黑暗中如同两盏小灯。看到云舒回来,它才放松了些,轻轻“喵”了一声。春喜扶着依旧虚弱的卫铮迎上来,看到云舒嘴角未干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都吓了一跳。
“娘娘!您受伤了?”春喜的声音带着哭腔。
“无碍,一点反噬。”云舒摆摆手,示意噤声。她走到昏睡的老妇人身边,再次检查了一下,确认那印记被离火净化后,老妇人身上的阴寒病气已消散大半,呼吸平稳,这才略松了口气。
“济世堂那边……”卫铮强撑着问,眼神凝重。
“是画皮的巢穴之一,人跑了,只留下邪阵和这个。”云舒从袖中取出一小撮黑色人偶的齑粉,递给卫铮,“胡郎中左耳后有黑痣,是执行者。背后操控的‘画皮大人’,力量极其恐怖,远超枯骨老祖。而且……”她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我在济世堂外的墙上,发现了前朝国师玉玑子的独门标记。”
“玉玑子?!”卫铮倒吸一口凉气,他是龙骧卫出身,对前朝秘辛有所耳闻,这位国师的凶名和神秘,在龙骧卫的秘档里也是讳莫如深的禁忌!“他不是……被太祖皇帝……”
“挫骨扬灰,丹宫夷平。”云舒接口,眼神锐利,“但邪术传承,未必会断绝。那济世堂的邪阵,其根基就源于南疆巫蛊密录,而此书,据我所知,前朝覆灭时,正是从宫中流落出去的残篇!玉玑子身为国师,掌管宫廷秘库,他接触并改良甚至创造此类邪术,可能性极大!”
她将济世堂内所见——邪异的刀具、骨针、黑玉膏罐、无面人偶、血绘邪阵,以及那法阵运转时抽取生魂怨念的模式——快速讲述了一遍。
“那黑玉膏……就是种下印记的媒介?”卫铮立刻抓住了关键,“老妇人喝了掺有‘药引’的药,邪气入体,形成印记,成为那‘画皮大人’潜在的‘人牲’?那些活尸傀儡……也是这么来的?”
“恐怕还不止。”云舒想起梦中那巨大的眼睛祭坛和汇聚的“人形”,心头寒意更甚,“这印记,更像是一种标记和定位,同时缓慢抽取宿主的生命力和魂力。济世堂的法阵,则是操控被彻底转化的傀儡的节点。这‘画皮’,像一张无形的网,覆盖着这贫民窟,甚至……可能更广!”
“那玉玑子的标记……”春喜小声问,眼中充满恐惧。
“是线索,更是警告。”云舒目光冰冷,“标记出现在济世堂附近,绝非偶然。玉玑子,或者他的邪术传承者‘画皮大人’,他们的根,或许就扎在这片被遗忘的、滋生绝望和污秽的土地之下。太后……她可能只是得到了玉玑子遗留的某种邪法,比如那个邪瓶,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了这张邪网上的一枚棋子,甚至……也是被选中的‘皮’!”
这个推论让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如果连权倾朝野的太后都只是棋子,那这“画皮”所图,何其骇人?!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卫铮咬牙问道,伤势和这诡谲的局势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云舒看向污水巷深处,又望向宫城的方向,眼中离火金焰明灭不定。
“等。”她吐出一个字。
“等?”春喜不解。
“等天亮。等这污水巷‘活’过来。”云舒解释道,“那老妇人醒来,或许能提供更多关于‘济世堂’和‘胡郎中’的细节。更重要的是,等一个人。”
“谁?”
“萧衍。”云舒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冷意,“污水巷昨夜那么大的动静(离火焚邪的光焰),龙骧卫的密探只要不是瞎子聋子,必然已经上报。以他的多疑和对‘画皮’的忌惮(太后之死),他绝不会坐视不理。他手中掌握着龙骧卫和宫廷秘档,查玉玑子,他比我们更有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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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养心殿西暖阁。
烛火通明,映照着堆积如山的陈旧卷宗。尘土的气息混合着纸张腐朽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龙骧卫指挥使赵擎垂手肃立,额角见汗。皇帝陛下半夜急召,查阅前朝绝密,这压力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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