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入口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墨汁。刺鼻的、混合了铁锈、尸蜡、福尔马林和浓烈怨煞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龙气与煞气碰撞的余波在头顶渐渐平息,但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死寂,却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抚摸着每一个踏入者的神经。
萧衍手中的“定鼎”剑散发着微弱的金光,勉强照亮了前方几丈范围。剑身嗡鸣,似乎在警示着无处不在的危险。身后,数百名龙骧卫死士手持火把和特制的、刻满辟邪符文的刀盾,组成紧密的防御阵型,脚步声在死寂的地宫中回荡,更添压抑。
脚下是倾斜向下的巨大石阶,湿滑冰冷,刻满了扭曲的、充满亵渎意味的浮雕。两侧的石壁同样布满浮雕,描绘着剥皮、抽骨、活祭等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在火把跳跃的光芒下,如同地狱的画卷。
“保持阵型!警惕幻象!符甲灵力开启!”赵擎的声音嘶哑而紧绷,指挥着队伍。死士们身上的符甲亮起微弱的灵光,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抵御着无孔不入的阴寒侵蚀。
一路向下,并未遇到预想中的邪物袭击。只有死寂,令人心头发毛的死寂。但这种平静,反而比刀剑相加更加可怕。
深入地底,空气越来越污浊。石阶的尽头,连接着一个巨大的、拱形的石门。石门半开着,门楣上刻着三个扭曲的、仿佛用鲜血书写的古篆大字——“剥皮殿”!
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和福尔马林味,如同实质般从门内涌出!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死士,也有不少人脸色发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萧衍眼神冰冷,毫不犹豫地踏入石门。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瞬间头皮发麻,血液几乎冻结!
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穹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之中。空间中央,是一个由无数森白枯骨垒砌而成的、高达数十丈的巨型祭坛!祭坛呈金字塔状,每一层都密密麻麻镶嵌着骷髅头骨,空洞的眼窝如同无数只眼睛,在火把的光芒下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俯视着闯入者!
祭坛的基座,浸泡在一个巨大的血池之中!池中并非鲜血,而是如同九号窖所见、粘稠如沥青般的暗红色物质,此刻正剧烈地翻滚着,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和腐败恶臭!无数细如发丝的灰白色怨念丝线,正从血池中蒸腾而起,汇入祭坛顶端!
而在那白骨祭坛的顶端,供奉的并非黑玉膏罐,而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着的……惨白眼球虚影!
那眼球足有房屋大小!通体惨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眼球表面布满了虬结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色纹路!它悬浮在祭坛顶端,每一次缓慢的搏动,都引动整个地宫空间随之震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混乱、吞噬、以及对生者血肉和魂魄极致渴望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潮水,从眼球虚影中弥漫开来,狠狠冲刷着每个人的灵魂!
圣眼!或者说,是圣眼的核心投影!
在祭坛的四周,矗立着九根巨大的、刻满符文的青铜柱!青铜柱之间,有暗红色的能量光线连接,构成一个庞大的邪阵,将整个祭坛笼罩在内!邪阵的光芒明灭不定,似乎因为之前地宫入口被强行开启和龙气冲击,而变得有些不稳。
祭坛下方,靠近血池边缘的地方,影影绰绰地站立着数十个身影!他们身穿破烂的、沾满污秽的黑袍,身形枯槁,兜帽遮面,如同鬼魅!正是之前第九泥犁使口中的“泥犁使”!他们如同最虔诚的信徒,环绕着祭坛,口中发出低沉、晦涩、如同梦呓般的祈祷声。他们的祈祷声,汇入祭坛顶端的眼球虚影,引动着眼球搏动的节奏!
而在所有泥犁使的最前方,靠近血池的位置,跪伏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穿着明黄色的、早已被污血浸透的宫装!身形臃肿,头发散乱。当萧衍的目光触及那个背影时,瞳孔骤然收缩!
即使背对着,即使衣衫褴褛,他也绝不会认错!
那是……太后的背影!或者说……是太后那具早已被吸干了精血魂魄、如今只剩下皮囊和一丝残魂、被彻底操控的……躯壳!
“母……后?”萧衍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颤抖。虽然恨之入骨,但亲眼看到生母变成如此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冲击依旧巨大。
那跪伏的“太后”躯壳,似乎听到了声音,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头来。
一张惨白浮肿、毫无生气的脸暴露在火光下!五官依稀是太后的模样,但双眼只剩下两个漆黑的窟窿,不断流淌着暗绿色的粘液!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非人的弧度,露出森白的牙齿!
“嗬……嗬……”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声,没有焦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萧衍,死死盯着祭坛顶端那搏动的惨白眼球!充满了病态的狂热和……献祭的渴望!
“圣眼……复苏……永恒……”嘶哑、扭曲、完全不属于太后的声音,从那张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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