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寂静,被龙涎香也掩盖不住的沉重压得几乎凝固。萧衍靠坐在冰冷的龙榻上,手中那块温热的金红灵薯已啃去大半。香甜软糯的薯肉在唇齿间化开,精纯的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肺腑,稍稍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和透支后的虚弱。
他低垂着眼眸,目光落在矮几上那几件物品上:光芒黯淡的锁龙钉、冰冷沉寂的寒魄珠(橘胖所化)、还有剩余的几块灵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锁龙钉冰凉的钉身,那上面蕴含的、被净化后纯净的龙气,隐隐与他体内残存的帝王龙气相呼应,带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锁龙三钉……逆运之危……未解……”
云舒(或者说那涅盘归去的凤魂)最后冰冷的话语,如同跗骨之蛆,再次在萧衍脑海中响起。玉玑子虽死,画皮虽灭,但这被锁龙钉窃取、污染了百年的大胤国运地脉……真的平静了吗?玉玑子临死前那“画皮未死”的诅咒,仅仅是虚张声势吗?
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心头。这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
“陛下……”殿门外,赵擎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钦天监徐天师……紧急求见!说……说观星有异!关乎……国运!”
果然来了!
萧衍眼中厉芒一闪!他猛地坐直身体,将剩余的灵薯放下,声音冰冷:“宣!”
沉重的殿门被推开,钦天监监正徐天师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老脸煞白,浑身颤抖,手中捧着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乱转!
“陛下!陛下!大……大凶之兆啊!”徐天师扑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紫微帝星……光芒……光芒骤黯!其周……血煞隐现!更……更有……九星连珠……直指……直指……西南地渊!此……此乃……地龙翻身、国运崩裂……亡国之相啊!”
西南地渊?!九星连珠?!
萧衍的心猛地一沉!西南……正是锁龙钉所钉的、大胤龙脉地气最雄浑、也是当年玉玑子布下“引煞聚怨”邪阵的核心区域!
“具体方位!”萧衍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
“回……回陛下!”徐天师颤抖着指向罗盘,“星象……星象直指……云……云州……伏……伏龙山脉……潜龙渊!”
伏龙山脉!潜龙渊!正是当年太祖皇帝听信玉玑子谏言,钉入第一枚锁龙钉、用以“镇压前朝怨龙”之地!也是玉玑子暗中布置邪阵的源头!
“好……好一个‘逆运之危’!”萧衍猛地站起身,玄色龙袍无风自动,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决断!玉玑子的后手!那邪阵失去控制,正在引动被锁龙钉扭曲百年的地脉煞气,即将爆发!一旦地龙翻身,煞气冲霄,整个云州乃至大胤西南都将化为死地!国运根基必然动摇!
“赵擎!”萧衍厉喝。
“臣在!”
“传旨!封锁伏龙山脉潜龙渊方圆百里!任何人不得进出!调集所有精通堪舆、地脉、破阵之道的供奉!还有……龙骧卫所有能战之士!随朕……即刻前往云州!”萧衍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踏碎一切的帝王意志!
“陛下!龙体为重!此等凶地……”赵擎大惊失色。
“朕意已决!”萧衍打断他,目光如刀,“另外……去内库……把……把青崖观那尊……被炸毁的青铜丹炉残骸……给朕……找出来!带上!”
丹炉残骸?赵擎一愣,但不敢多问,立刻领命:“遵旨!”
萧衍不再理会众人,他走到矮几前,将剩余的金红灵薯全部收拢,用干净的布包好,揣入怀中。那温热的触感和精纯的生机,此刻成了他冰冷决心中唯一的一丝暖意。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枚冰冷的寒魄珠,手指轻轻拂过珠身。
“橘胖……等朕……带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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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无尽的虚空乱流深处。
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狂暴的能量风暴如同混沌的巨兽,在永恒的黑暗中肆虐、咆哮。扭曲的光线,破碎的空间碎片,足以撕裂星辰的引力乱流……构成了一片绝对的死亡绝域。
一道燃烧着微弱白金色火焰的身影,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地飘荡着。
正是云舒!
不,此刻的她,状态极其诡异。
眉心的凤凰翎羽印记依旧清晰,燃烧着神圣的白金火焰。但那火焰……却不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她的双眸时而燃烧着神性的白金火焰,冰冷漠然;时而又会短暂地恢复一丝属于云舒的清冷和痛苦,充满了挣扎!
“呃……”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从她紧咬的唇间溢出。
涅盘觉醒的凤魂神性,与道姑云舒残存的意志,如同水火般在她识海中激烈冲突、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更可怕的是,破碎的道基废墟如同巨大的漏洞,让那浩瀚的凤魂之力如同开闸的洪水,在她脆弱的经脉中疯狂奔涌、失控逸散!每一次力量的外泄,都引得周围狂暴的虚空能量更加疯狂地撕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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