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宫。
往日里熏香袅袅、富丽堂皇的寝殿,此刻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所有宫人都被屏退,只留下丽妃明慧和她的心腹大宫女翠缕。
明慧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那张苍白扭曲、再无半分美艳的脸。白日里御花园那焚尽妖藤的青焰,云舒离去前那洞穿灵魂的冰冷眼神,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高无庸的警告(“娘娘近日务必安分,陛下震怒!”)更让她如坠冰窟。
“废物!都是废物!”她猛地将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扫落在地,瓶瓶罐罐碎裂的声音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什么血玉妖藤!什么噬魂引!在云舒那个妖道面前,屁都不是!父亲找的什么北狄巫师!全是饭桶!”
翠缕吓得跪倒在地,瑟瑟发抖:“娘娘息怒!息怒啊!阁老……阁老也是没想到那云舒的道法竟如此厉害……”
“没想到?”明慧神经质地冷笑,眼中闪烁着怨毒和疯狂,“我看父亲是老了!糊涂了!被那云舒吓破了胆!连陛下都……”她想到萧衍离去时那沉郁冰冷的背影,一股巨大的恐惧和不甘攫住了她,“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云舒不会放过我的!陛下也不会!”
她猛地抓住翠缕的肩膀,指甲深深陷入皮肉:“翠缕!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你弟弟不是在黑石镇吗?告诉他!再去找那些巫师!不管花多少钱!我要更厉害的!能直接要了云舒命的……”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寝殿角落,那盆精心养护、枝繁叶茂的南海珊瑚盆景底部,一截白天被翠缕偷偷带回、藏在湿润苔藓里的、仅有寸许长的暗红色藤蔓残须,仿佛受到了明慧身上浓烈怨毒和恐惧气息的刺激,猛地蠕动了一下!
紧接着,那截残须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粗、疯狂生长!暗红的藤蔓表面渗出粘稠的汁液,散发出与御花园妖藤同源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啊——!!”翠缕第一个发现,发出凄厉的尖叫!
明慧骇然转头!
只见那藤蔓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爪,瞬间就长到了手臂粗细!它不再是单纯的植物,更像是一条活着的、充满恶意的血肉之鞭!带着刺鼻的腥风,狠狠抽向离它最近的翠缕!
啪!
一声闷响!翠缕连惨叫都未及发出,整个人如同破布娃娃般被抽飞出去,重重撞在殿柱上,软软滑落,生死不知!粘稠的暗红汁液溅满了她胸前的衣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不!不要过来!”明慧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向后躲去,打翻了烛台,寝殿瞬间陷入半明半暗!
那藤蔓仿佛认准了她!一击得手后,猛地调转方向,如同巨蟒般朝明慧噬来!速度快如闪电!
“救命啊!来人!护驾!”明慧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狼狈不堪地绕着殿内的家具躲闪。名贵的紫檀桌椅被藤蔓轻易抽碎、缠断!粘稠的汁液四处飞溅,腐蚀着地毯和幔帐!
殿外的宫人听到动静,试图冲进来,却被紧闭的殿门和里面传来的恐怖景象吓得不敢上前!
“娘娘!是妖藤!妖藤在昭阳宫发作了!”惊恐的尖叫在昭阳宫外炸开!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瞬间惊动了整个帝宫!
椒房殿内,云舒正在灯下绘制一枚繁复的青色符箓。符纸上的纹路流淌着温润的生机,正是为那两株移回御苑的赤焰薯苗准备的聚灵护持符。
突然,她指尖的符笔一顿!眉心青焰印记猛地一跳!
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和暴戾的邪气波动,混合着浓烈的恐惧与怨毒,从昭阳宫方向清晰地传递过来!
“反噬?”云舒青眸一凝,瞬间了然。那血玉妖藤的残须,沾染了丽妃的怨念和恐惧,竟在昭阳宫死灰复燃!
她放下符笔,身影一晃,已至殿外。神念如潮水般涌向昭阳宫。
此刻的昭阳宫寝殿,已如同人间地狱。
明慧的尖叫变成了绝望的呜咽。她钗环散乱,华丽的宫装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肌肤上被飞溅的汁液腐蚀出点点黑斑,火辣辣地疼。那藤蔓如同戏耍猎物的恶魔,并不急于杀死她,而是用粗壮的藤蔓将她逼到寝殿最里面的角落,然后用更多新长出的、稍细的藤蔓,如同织网般,在她周围快速缠绕、封堵!
暗红的藤蔓交织成密不透风的牢笼,将明慧死死困在中间!粘稠的汁液不断滴落,腐蚀着她脚下的地毯,散发出刺鼻的白烟。牢笼还在不断缩小,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明慧!她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再无半分平日的嚣张气焰,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不……不要杀我……云舒……救我……陛下救我……”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精神几近崩溃。
殿外,侍卫们用刀劈斧砍,用火烧,却只能在那坚韧的藤蔓上留下浅浅的痕迹,反而激起藤蔓更凶猛的收缩!眼看那藤蔓牢笼就要将明慧彻底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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