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那句“此藤亦可能有毒”的低语,如同投入深不见底寒潭的石子,在萧衍心中激起千层浪涛,汹涌澎湃,却最终被他眼中那份更深的、近乎偏执的占有与守护欲所吞噬。他未再言语辩驳,只是更紧、更牢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仿佛要将那所谓的“毒”连同伤害她的邪物一起,在自己掌心中彻底碾碎、焚尽。
河间府的薯瘟,在云舒亲临坐镇、以本源青焰净化病源核心、大规模配发以未染病青玉薯叶粉为主材的特制药汤后,恐怖的蔓延势头终于被扼住。绝望的灾民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和救治,补种也在朝廷强有力的调度下有序进行。然而,那场险些成功的“墨玉芽”混种未遂案,却像一根淬毒的尖刺,深深扎入帝后心头,留下一个散发着恶意的疮口。
御书房旁一座守卫森严的偏殿被紧急改造成了临时的、布满禁制和符咒的地牢。阴冷潮湿的石室内,那名企图混入邪种的小吏被浸泡过青玉薯藤汁液、刻满符文的特制锁链死死捆缚在冰冷的石柱上。他手腕被薯藤缠绕腐蚀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深可见骨,脓血混着黑水不断滴落,散发出比地牢本身更浓烈的恶臭。剧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早已摧毁了他的神智,口中只反复无意识地念叨着破碎的词句:“银子……好多银子……崔大人……饶命……饶了我全家……”
“崔大人?”萧衍负手立于石阶之上,烛火跳跃,映着他半边脸在光明与阴影中交错,如同执掌生死的修罗。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看向一旁静立如青莲的云舒,“皇后,可能让这废物……吐出点有用的东西?”他需要一个确凿的、指向崔琰的铁证。
云舒微微颔首,缓步走下石阶。她没有动用任何刑具,只是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指尖那点纯净的青焰幽幽亮起。然而,这一次,青焰并非指向小吏,而是轻轻点向冰冷潮湿的石板地面!
嗡——!
青焰如同活物般没入石板缝隙!瞬间,数根细如发丝、却闪烁着神秘青金色泽、蕴含着磅礴大地生机的根须,如同灵蛇般从地底钻出!它们无视物理的阻碍,精准无比地刺入小吏手腕那溃烂发黑的伤口深处,直接连接到他灵魂最恐惧、最不愿回想的记忆烙印!
“呃啊啊啊——!!!”小吏身体猛地绷直如弓,眼珠暴突,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那青金根须仿佛化作了最残酷的刑具,直接抽魂炼魄!一幕幕画面被强行抽取、显化在幽暗的地牢半空——
阴暗潮湿的密室,烛火如豆。一个背对着光、身形轮廓与崔琰府上心腹管家分毫不差的身影,递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包用油纸仔细包裹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墨玉芽种……
管家阴冷如毒蛇的声音在画面中响起:“……事成之后,举家迁入京城,良田美宅,保你三代富贵……若败露,或敢吐露半字……”画面切换,闪现出柳振雄在玉门关外陷入流沙、挣扎绝望的景象,“……柳振雄的流沙陷坑,便是你全家的归宿!尸骨无存!”
小吏在画面中惊恐万状地点头,颤抖着将那包墨玉芽种如同捧着毒蛇般贴身藏好……
画面骤然破碎!小吏在灵魂被撕裂的极致痛苦和管家最后那句威胁带来的无边恐惧中,身体突然开始剧烈地、不自然地膨胀扭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条活物在疯狂蠕动、生长!他双眼瞬间布满血丝,瞳孔扩散,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不!我不想死!崔琰!你不得好……”诅咒未完,他的身体如同被充气到极限的皮囊,轰然炸开!
然而,并非血肉横飞的场景。炸开的瞬间,无数条漆黑如墨、腥臭刺鼻、带着狰狞倒刺的诡异藤蔓,如同地狱深处钻出的魔物,从他爆裂的躯体内疯狂暴长而出!它们狂乱地抽打、撕咬、缠绕着四周的石壁和锁链,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声响!这正是那“墨玉芽”中蕴含的、被云舒的根须探查彻底激发的怨毒诅咒,瞬间反噬宿主,将其血肉灵魂作为养料,化为了充满破坏欲的邪藤傀儡!
“保护陛下!”阶下的赵擎反应极快,呛啷一声拔刀出鞘,就要扑上。
“退下!守好门户!”云舒清叱一声,一步踏前,挡在萧衍身前!她双手于胸前迅速结出道家玄奥法印,识海中心灯光芒大放!与此同时,地牢石缝间、地面上,无数先前钻出的青金根须瞬间暴涨、交织,眨眼间便形成了一张坚韧无比、流转着青金色泽的光网,兜头罩向那些狂暴舞动的漆黑邪藤!
嗤嗤嗤——嗤啦——!
青金根须与漆黑邪藤猛烈碰撞、绞杀在一起!邪藤上的倒刺疯狂刮擦根须,毒液如雨点般溅射,腐蚀着根须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和阵阵黑烟。然而,青金根须蕴含的磅礴大地生机与云舒精纯的青木净化之力更胜一筹!根须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死死缠绕上邪藤,根尖如同吸盘,疯狂地汲取、吞噬着邪藤中的怨毒、诅咒、死气,将其强行转化为精纯的地脉生机,反哺自身,光芒反而愈发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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