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苦!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进沈昭的脑海,带来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撼和……一丝隐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软。杀人如麻、视众生如草芥的暴君楚明凰,居然……怕喝苦药?!这反差萌来得猝不及防,差点让沈昭脸上那副“专业护理”的面具当场裂开。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舌尖,才把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惊呼憋了回去,硬生生扭曲成一个略显古怪的、仿佛在关切询问“陛下感觉如何”的表情。
楚明凰显然察觉到了沈昭那瞬间的僵硬和怪异的眼神,她猛地抬眼,眸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沈昭,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却更显森寒:“看什么?”
“没、没什么!”沈昭后背一凉,求生欲瞬间飙升至顶峰,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她硬着头皮,脸上迅速堆起一个极其真诚、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甜笑,声音掐得又软又糯,“臣妾是在想,陛下今日气色瞧着比昨日好多了!这药效真是立竿见影!陛下真厉害!” 心里的小人疯狂磕头:大佬饶命!我真不是故意发现您怕苦的!求别灭口!您最棒了!
楚明凰盯着她看了几秒,那锐利的目光在她强作镇定的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她话里有多少水分。就在沈昭感觉快要窒息时,女帝才冷冷地哼了一声,移开视线,带着一种“算你识相”的倨傲,算是放过了她这一遭。
“药味太重,熏得朕头疼。”楚明凰皱着眉,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嫌弃,仿佛那药味是什么剧毒瘴气,“备水,更衣。” 她动了动身体,似乎想自己起身,但肩膀刚离开靠枕,眉心就因牵动伤处而狠狠一蹙,一声压抑的闷哼从紧咬的齿缝间逸出,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陛下小心!”沈昭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上前,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别了,双手稳稳地、却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力道托住楚明凰的手臂,借力给她。入手的手臂隔着薄薄的寝衣布料,依旧能感觉到那份惊人的、如同上好弓弦般绷紧的力量感和此刻因忍痛而更加坚硬的线条。沈昭心里的小人又开始嚎叫:这肌肉!这力量感!大佬您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有压迫感,给条活路行不行?但手上传来的微颤和那份不容忽视的虚弱感,又让她心头莫名一紧。
“让青鸾……”楚明凰喘了口气,刚想开口叫自己那个万能又沉默的暗卫头子。
“臣妾伺候陛下更衣!”沈昭立刻截断她的话,语气斩钉截铁,脸上是十二万分的“忠心耿耿”和“舍我其谁”。开什么玩笑!让青鸾来?那个冰块脸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麻烦精!现在可是刷好感、表忠心的天赐良机!伺候病中暴君风险高?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她一边麻利地示意宫女去准备热水和干净寝衣,一边在心里给自己疯狂打气:沈昭,稳住!就当是伺候一个脾气爆炸、武力值爆表、但此刻需要你的超级VIP客户!服务费是你的小命和……嗯,也许还有别的?
浸透了温热清水的柔软布巾被拧得半干,带着舒适的暖意。沈昭屏着呼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最珍贵的薄胎瓷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楚明凰颈侧和肩臂处可能沾染的微末药气。她的指尖偶尔不可避免地擦过那微凉细腻的皮肤,触感温润如玉,却带着一种蛰伏猛兽般的致命力量感,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像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让沈昭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她强迫自己眼观鼻鼻观心,只专注眼前这一小片肌肤,心里默念清心咒:这是大佬!这是核武!这是人形自走天灾!色字头上一把刀,保命要紧!但鼻尖萦绕的,除了药味和水汽,还有楚明凰身上那股独特的、冷冽又带着一丝药草清苦的气息,无孔不入。
褪下沾了药气的旧寝衣,换上新的。沈昭拿起那件同样玄色、但质地更为轻软、绣着繁复暗金云龙纹的干净寝衣,展开。整个过程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滞涩或逾矩。楚明凰全程异常沉默,极其配合地抬手、转身,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凤眸,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沈昭低垂的眼睫、微微抿紧的唇线,以及因为专注而显得格外柔和的侧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细致服侍带来的奇异熨帖感。
当沈昭转到楚明凰身后,仔细为她整理后襟,指尖不经意拂过肩胛骨下方那道被纱布包裹的伤口边缘时,楚明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呼吸也微微一窒。沈昭吓得立刻缩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陛下恕罪!臣妾不是……”
“无妨。”楚明凰的声音打断她,听起来竟有些低沉,甚至……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她微微侧过头,线条优美的下颌对着沈昭的方向,几缕墨黑的发丝滑落,拂过苍白的脸颊。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那缭绕的药味似乎也淡了些许,被一种更隐秘、更粘稠的气息取代——是两人之间过近的距离,是肌肤相触后残留的微妙感知,是无声流转的、带着试探与某种未名情绪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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