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膝盖的弹簧发出吱呀声响,低头看见铁锈正顺着关节缝爬上腰腹。红裙女孩把布娃娃的手按在我后颈的车票上,泛黄的纸页突然渗出焦油般的液体,将我的脊椎粘成一截截生锈的车厢扶手。车载电视突然亮起雪花屏,屏幕里跳出奶奶的脸——她戴着老花镜在叠纸钱,可镜头慢慢下拉,露出她坐在444路座椅上的腐烂下半身。
“孙女啊,该给奶奶换新车票了。”电视里的奶奶举起剪刀,咔嚓剪断自己脖子上的黑发绳,无数发丝钻进屏幕,缠住我的手腕。那个穿校服的少年突然把骷髅头塞进我嘴里,头骨上的学生卡刺进喉咙——我猛地咳出半张烧焦的车票,票面印着1999年的发车时间,正是奶奶失踪的那天。
公交车撞开白骨塔的瞬间,所有乘客的脸都裂成碎玻璃。我看见王芳的骨架在检修发动机,她用检票钳拧下的不是零件,而是颗还在跳动的人心脏。红裙女孩把我的眼球从她眼眶里抠出来,按进驾驶座的钥匙孔:“你看,这样车子就能永远跑下去啦。”眼球在钥匙孔里转动,车窗外的铁轨开始生长出密密麻麻的指骨,每根指骨都戴着不同款式的婚戒——那是历年失踪乘客留下的遗物。
当车子驶入下一个站台,雾中站着个穿婚纱的新娘。她的头纱下渗出浑浊的河水,手里捧着的不是花束,而是个灌满黑水的公交车票夹。投币箱突然打开,吐出的不是硬币,而是奶奶生前戴的玉镯——镯子上刻着的“平安”二字正在被血锈覆盖。新娘坐下时,婚纱下摆露出的不是腿,而是两根扭曲的雨刷器,正有节奏地在地面划出血痕。
我的胸腔突然传来撕裂感,低头看见皮肤下浮现出公交线路图——每条红色的线路都通向幽冥站。红裙女孩将布娃娃的心脏按在我胸口,平安符突然爆发出金光,却只照亮了车内更恐怖的景象:座椅皮革里嵌着无数张人脸,他们的眼睛都在盯着我,而车顶的安全锤上串着的,正是我奶奶生前常戴的银簪。
“轮到你检票了。”王芳的骨架把人牙检票钳塞给我,我机械地走向新娘,却在她的车票夹里看见自己的身份证——照片上的我正坐在444路驾驶座,瞳孔里倒映着红裙女孩的笑脸。当检票钳落下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硬币投进箱子的脆响,而车窗外的铁轨正在合拢,将整个幽冥站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形坟墓。
奶奶的声音从车顶渗下:“乖孩子,循环完这圈,你就能陪奶奶说说话了。”我抬起僵硬的手臂,发现手掌已经变成了公交车的后视镜,镜面里无数个“我”正在不同的时空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开车门、撕车票、微笑着迎接每一个走进雾中的活人。而那枚平安符,早已在我胸口锈成了墓碑的形状,碑面上渐渐浮出新的血字:“此站无归,轮回永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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