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漫到脚踝时,我才发现那些画笔上的名字在流血。电梯门缝隙里挤出的不是液体,而是成团蠕动的油彩虫子,每只虫子都长着向日葵花瓣的形状,中心嵌着半只眼球。女孩倒挂着的身体突然四分五裂,颜料组成的四肢贴在电梯天花板上,拼成巨大的笑脸。
“十三楼到啦——”扭曲的童声从电梯顶传来。门开的瞬间,整面墙的向日葵画活了过来,花瓣像舌头般舔舐着空气,花心的人脸纷纷睁开眼睛,齐声喊着:“还我画笔!”我被一股力量拽进画室,地板上铺满沾血的画布,每张画上的向日葵都缺了一片花瓣,空缺处用指甲刻着我的身份证号。
画架后走出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戴着向日葵面具,手里拎着桶正在冒泡的红颜料。“她等了十年,就为了找到和画笔共鸣的人。”男人掀开面具,露出底下腐烂的脸,左眼窝里插着支画笔,“十年前,有个女孩在这里被做成颜料,她的画笔散落在各楼层,现在该集齐了。”
天花板突然裂开,女孩的残肢像钟摆般垂下,每只手里都握着断裂的画笔。我被逼到角落,脚边的血泊里浮起最后一支笔——笔杆刻着“林小满”,笔尖还沾着新鲜的脑浆。当画笔触碰到我掌心的瞬间,所有画布同时渗出金光,女孩的哭声从颜料里传来:“他们把我的脑子磨成粉,掺在红色里……”
男人举起颜料桶砸向我,桶里冲出的不是颜料,而是无数张痛苦的人脸。我抓起画笔戳进最近的向日葵画,笔尖触及画布时,整间画室开始崩塌。画里的人脸纷纷爬出来,扯住男人的四肢往颜料里拖,而女孩的残肢在空中重组,她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金色眼泪,将所有画笔熔成一把钥匙。
“去十三楼的天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身体化作金粉融入钥匙。电梯突然重新启动,数字显示屏上的“13”变成燃烧的向日葵。门开时,天台边缘站着个穿校服的身影,她转过身,脸上带着和我一模一样的笑容,手里转动着半块带血的调色盘——盘子背面,刻着我母亲的名字。
钥匙插入天台铁门的刹那,锁孔渗出滚烫的金粉。门后不是楼顶,而是个无限延伸的画室,四壁挂满会呼吸的油画——画中人物的眼球在画布上转动,嘴角裂开的油彩缝隙里爬出向日葵虫。那个与我容貌相同的女孩背对着我,校服裙摆滴着暗红颜料,在地板上画出通往中央画架的血路。
“妈妈说,你才是该被调色的那管颜料。”她转过身,脸上糊满未干的油彩,右眼是枚跳动的向日葵虫,“十年前,她在这里用失踪女孩的脑浆调制‘永生红’,而你的DNA,正好是激活颜料的媒介。”画架上覆盖着白布,布下渗出的颜料在地面聚成漩涡,漩涡中心浮着半具腐烂的尸体,手腕上戴着我遗失多年的银镯。
女孩突然将调色盘砸向墙壁,飞溅的油彩在半空凝固成无数画笔,笔尖全部对准我。“现在,该完成妈妈未竟的作品了。”她扯开白布,画架上是幅未完成的自画像,画布中央留着人形空白,边缘用鲜血写着:以女之血,补画之魂。
钥匙突然发烫,金粉组成的女孩虚影挡在我身前。“当年我被做成颜料时,偷偷把灵魂封在画笔里。”她的声音混着画刀刮擦声,“你母亲才是真正的画家,她用活人调色,只为画出能穿越时空的作品。”画室四壁的油画突然爆裂,爬出的人脸纷纷扑向女孩,却被金粉凝成的锁链困住。
我抓起地上的画笔,蘸取女孩虚影身上的金粉,猛地刺向自画像的空白处。画布发出玻璃碎裂的声响,我母亲的脸从画中探出,她的皮肤由无数油彩人脸拼接而成,指甲缝里塞满风干的脑浆:“傻孩子,你以为反抗有用?这幅画里,藏着你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恐惧!”
金粉钥匙突然化作利剑,女孩虚影举剑劈开画架。自画像后的墙壁裂开,露出电梯井的黑暗。我母亲的脸在画中疯狂扭曲,所有向日葵虫都钻进她的眼窝:“我会在每幅画里等你...直到你自愿成为颜料!”画室开始坍塌,油画中的人脸纷纷坠落,化作燃烧的颜料雨。
我抱着女孩的金粉残影冲进电梯,身后传来母亲最后的尖叫。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我看见天台上的女孩捡起我遗落的银镯,她的脸逐渐与母亲的油彩面容重合,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电梯急速下坠,数字显示屏上的“13”熄灭,露出背后刻着的真正数字——“0”,而地板缝隙里,正渗出带着向日葵香的新鲜脑浆。
当电梯门在一楼打开,阳光刺眼。我摸向手腕,银镯失而复得,镯身上多了道新刻的纹路:一支正在融化的画笔。街角的画廊外,新展出的海报上,母亲的自画像占据整面墙,画中她捧着调色盘微笑,盘中盛着的“永生红”颜料,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细看之下,每滴颜料里都锁着一个惊恐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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