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一点微弱灯火在阴风倒灌下狂舞!无数细小玻璃碎片如冰晶四溅!
冰冷穿地阴风裹挟浓重腐腥,如同无形毒蛇,自宋玉声引出的缝隙狂涌扑向摇摇欲坠的火苗!
灭顶之灾!
爷爷留下的、可能是开启关键的灯火,即将熄灭!失去这光引,“量魂秤”将被更牢固锁死在爷爷以命激活的五行阵中!
“灯!”张九溟脸色剧变,惊呼!他手中璇玑盘嗡鸣,幽暗星点疯狂暴闪!
千钧一发!
一只苍白骨节分明的手掌快如闪电,越过江雪颤抖肩膀,五指箕张悬停火苗正上方半寸!
宋玉声!
一股精纯冰冷的青白气流如寒雾自掌心弥漫!瞬间在火苗外围凝成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的极寒“冰壳”!
宋玉声收手。冰冷目光扫过缝隙深处灯火映出的模糊匣影轮廓,转向张九溟:“五行困阴阵,以地脉死炁为基,聚五方阴煞锁固。强破必毁匣。此阵……尚有伏手。”
“伏手?”张九溟眉头紧锁。璇玑盘紫微垣光点艰难捕捉隐藏气机。
“阵中阵。”宋玉声三字如冰坠地,“五行流转下,内嵌一道施术者临终怨念为引、地底阴浊为源的‘无生咒’。强行破阵,咒力爆发,湮灭阵内一切生机灵机。此秤……取不得。”
取不得!
三字如重锤砸中江雪!爷爷用命守护之物!镇压孽龙关键!近在咫尺!却被这死局阻挡?巨大失落与无力如冰潮吞没她。她紧捧油灯,指节发白。
“那…怎么办?!总要拿到秤啊!”江雪声音带哭腔,死死盯住缝隙深处。
张九溟脸色铁青,握盘指节惨白。盘面星光明暗如乱麻,卜算之路极度混乱。他目光沉重扫过宋玉声冰封的脸,又看向江雪肩上胭脂红胎记,沉痛一叹:
“五行困阴无生咒……恶毒,锁死阳间生门。寻常手段莫说取物,靠近亦恐被咒缠身。除非……借道阴路,从阴阳缝隙‘外侧’绕过诅咒本源……”
“阴路?”江雪愕然抬头,心头升起强烈不安。
宋玉声冰冷的目光第一次出现细微变化,如同古井投入小石子,溅起一丝涟漪。他显然明白了张九溟的言下之意。
“鬼市!”张九溟声凝重如铁,“酆都鬼城阴阳罅隙,丁酉年活跃。那里,生死交叠……常人绝难之事,或有人可为。比如……看透你灯火的‘根’,找到你爷爷当年藏‘秤’的精确位置!”他指向江雪手中飘摇油灯。
“找孟七姑?”宋玉声音带寒碴问意。
“非她不可!能在鬼门关旁、忘川水畔熬煮千年‘尸露汤’,还保得灵台不昧……除了守着‘孟婆亭’的孟七姑,还能有谁?”张九溟眼神锐利,“她必有法子以‘灯火’溯源,绕过无生怨咒,找到藏‘秤’节点!这是眼下……唯一办法!”
“鬼市……孟婆……”
江雪咀嚼着这些只存在于传说和书本中的词语,一股刺骨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库房里獬豸冠威压、窗外民国冤魂面孔、丰都血井惨状……哪一样不要人命?如今,竟要踏入那传闻中的活人禁区——幽冥鬼市?对未知的本能敬畏与排斥,如同冰冷藤蔓缠紧了心脏。
“我……我怕……”她几乎下意识地微弱脱口。
“怕?”宋玉声冷冷瞥她一眼,眼神如冰锥扎心,“孽龙脱困之日,便是人间倾覆时。魑魅横行,亿万生魂化鬼,尔等,亦在其中。”话语没有丝毫安慰,只有残酷现实和直接的死亡威胁——不去鬼市,便是死路。
张九溟面色凝重,用力点头:“时局危如累卵,璇玑盘示警已至极致!小江,此乃命数,避无可避!此灯……”他指着江雪手中微弱燃烧的油灯,“或许便是引你穿过鬼市的最后一点人间‘凭证’。”语气沉重,不容置疑。
没有选择。
夜色深沉,山城喧嚣沉入湿冷江雾。
张九溟在前,捧着光华流转却星点混乱的璇玑盘。玉盘中央投射出一道黯淡扭曲的光晕,勉强照亮脚下湿滑石阶和前方不足三尺的浓雾。宋玉声紧随其后,深蓝布袍无声无息,宽大袖袍中隐有内敛幽光透出,勾勒出尺状轮廓——量山尺。
江雪被夹在中间,双手紧护油灯。灯焰被灯盏口残留的尖锐玻璃刺得更加昏黄摇曳,光晕仅能圈住她身前一尺之地,艰难守护着小片脆弱温暖。
张九溟行至渝中区罗汉寺旁一条不起眼的无灯窄巷口。巷子深如怪兽食道,尽头是两江交汇的模糊水光。空气弥漫着浓烈混合气息:湿腻水汽、老木腐朽、还有陈年血腥与檀香的古怪混合。他停步,望向浓雾天空某方位,口中念诵低沉艰涩咒文,双手急速变幻玄奥手印。
璇玑盘上,代表东方苍龙七宿心脏——赤红的“心宿二”星点骤然亮起!光芒如流动赤色流火,射入巷弄深处黑暗!
嗤——!
眼前空间如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无声涟漪!浓雾剧烈翻滚向两侧退散!前方十步远的巷弄死角处,青砖墙壁骤然扭曲融化!显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门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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