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获至宝,顾不得灰尘,立刻缩到墙角光线相对好的地方,借着一缕从破窗缝隙透入的惨白天光,颤抖着翻开这册不知历经了多少恐怖的古籍。
然而,映入眼帘的文字却让他如坠冰窟!内容极其晦涩,夹杂着大量闻所未闻的巫傩符号、扭曲的祭祀图谱、以及古奥生僻到如同天书般的异体字!
一页页翻过,都是些“人牲祭法”、“拘魂葬骨”、“厌胜造像”……触目惊心却不知所指。没有破解邪术、离开此地、或人皮鼓、血河、纸轿的直接线索!
难道错了?
就在这时!
“哐啷——!!!”
小屋那本就腐朽不堪的木门,猛地从外面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直接撞得粉碎,木屑漫天飞溅。
一股极其浓烈、带着铁锈腥气与土腥气的冰冷阴风,瞬间席卷了本就不大的空间。
阴兵! 它们竟然真的追来了?!竟然在白天?!
崔夜亡魂大冒。梁少平的警告在脑中炸开,白日非阴兵巡山之时,必有剧变引发追踪!
他只来得及将那本《活葬录》狠塞进怀中贴身藏好,身体如触电般弹起。凭着本能扑向内室另一扇更小的、通向柴草后室的低矮木门。
就在他扑到小门边,手指刚刚抠住门板粗糙开裂的缝隙,肩膀猛地撞上去的瞬间——
“嗤啦!”
一片锋锐带着巨力破空尖啸的东西,擦着他来不及收回的手掌外侧,狠狠划过!
剧痛!
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瞬间撕裂手掌,鲜血如开闸水管汹涌喷出,温热气息弥漫。
“呃啊——!”崔夜痛呼!
鲜血喷溅!几滴滚烫的血珠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甩出,不偏不倚地溅落在他扑向门板,从衣襟翻出并摊开的《活葬录》空白的书页上。
殷红的血珠,在泛黄脆弱的纸张上迅速渗透、晕染开来。
奇迹!或者说,是梁少平笔记中隐约提过的、关于此录的最终谜底!在此刻被血火瞬间点燃!
就在他左手钻心剧痛,半只脚已经踏入后室黑暗的刹那——
他下意识回头、欲看向门外阴兵的动作突然僵住!他的目光,被怀中翻开的书页牢牢锁定!
那本刚刚被他自己热血浸染的《活葬录》空白书页上!
诡异!惊人的变化骤然显现!
渗入纸页的、猩红的、温热的血液……竟然没有像正常渗透纸张那样单纯扩散!
它们如同被赋予了生命!
如同亿万条极其微小、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朱红色蠕虫!在沾血的纸面上疯狂地扭动!抽搐!聚集!飞速地游走、排列组合!!
那蠕动的、由亿万血线组成的景象,如同一个超高速播放的微缩蚁群迁移!密密麻麻的鲜红血线组合勾勒!眨眼之间!几行字体扭曲狰狞、仿佛有生命在笔尖挣扎、透着无边邪异与警世意味的朱砂色字迹,竟在空白纸页的血浸处——凭空浮现!!
“双生魂互噬之地,须分埋阴阳界碑左右。”
“否则怨煞失衡,地脉崩裂,百里化殍!”
字迹鲜红刺目,如同烙印!更散发着一股奇特的、如同庙宇燃烧的朱砂符水混合了坟土腥气的灼热味道!
双生魂!互噬!阴阳界碑!分埋?!!地脉崩裂?!
每一个词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崔夜的心头!这是对抗葬尊的关键?!解除双生祟诅咒的解法?!梁少平至死未能完全解读的秘文?!在绝境中被他的血意外激发?!
“砰!”
身后那扇被他撞开的后室小门,在混乱中猛地自动合拢!发出沉重的声响!暂时隔绝了前屋恐怖的阴风与无形的追兵!
但崔夜甚至无暇狂喜或细想!他的神经依旧紧绷到极致!汗水混着血水淌进左眼,带来一阵辛辣刺痛,他猛地闭了一下眼!
就在他闭眼再睁开的瞬间——
后室这狭小的空间里,并非空无一人!
就在他对面!
不知何时!
竟凭空出现了一个白发老妪!
崔夜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汗毛倒竖!差点失声惊叫!
这老妪身材矮小枯瘦,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甚至略显簇新的靛蓝粗布斜襟袄裙,脚上是同样干净的小脚布鞋。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脑后挽了个小小的圆髻,插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簪。
一张脸……却呈现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没有丝毫活人气血的惨白发青!像是涂了一层厚厚的劣质铅粉。
唯有两颊,抹着两团异常鲜艳、如同刚沾了生血的圆形胭脂红!这红色在惨青皮肤的映衬下,透着一股渗人的妖异!
老妪就站在离崔夜不足三步远的地方,背对着那扇刚关闭的后门,浑浊的、几乎看不见瞳孔的灰白色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着崔夜刚刚藏起《活葬录》的胸口位置。
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那只不断向下滴落热血的手掌伤口!
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她就像一幅突然被贴到现实里的、色彩怪异的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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