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晰地“看”到——无数道极其纤细、如同浸透了污血的、赤红如猩红蛛丝般的怨气丝线,从每一个纸人空洞的“后心”位置骤然延伸出来,密密麻麻!
如同瞬间铺开的巨大罗网,所有丝线都绷紧、拉直,无视空间距离,笔直地指向村中央那片怨念的源头深处——那片空地阴影下!
如同接通了无形的电流!
街巷中!房屋旁!门槛下!
所有原本死寂僵硬的彩纸“村民”!
那空洞死寂的墨汁“眼珠”,骤然闪烁起一点幽冷的、如同磷火燃尽的死灰色光芒!
它们的“身体”!
如同被瞬间注入了某种难以形容的邪力!
“咯吱…嘎嘣…咔嚓…”
令人牙酸的僵硬关节摩擦声如同爆豆般响成一片,所有纸人如同被无形的提线瞬间拽紧,动作陡然协调划一,猛地“活”了过来!
先前呆立的姿态瞬间改变!
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
身体扭转!
面向!
所有空洞的、闪烁着磷火的“目光”,瞬间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地、冰冷地锁定了街道中央——踩碎了“石头”的崔夜!
杀气,纯粹由怨毒与死意凝成的冰冷杀气!如同实质的冰针,瞬间刺穿了崔夜的每一寸皮肤!
退路?!
崔夜猛地回头,身后那条通向河岸的小巷尽头,不知何时已被数十个同样“活化”、手持纸糊兵器、无声无息封死巷口的彩纸人完全堵死!
两侧,所有纸扎房屋的门洞、窗棂后方,无数闪烁着磷火的死灰眼珠如同黑夜中的猫头鹰群,密密麻麻地显露出来。
更可怕的是街道两旁的屋檐阴影下、土坡后……数十个彩纸“村民”的手里,竟凭空“幻化”出散发着森冷寒光的武器!
不再是纸糊的!是虚影!
锈迹斑斑、缺口卷刃的断刀,前端削得尖利无比、如同骨刺的长竹枪。污秽沉重、带着倒钩的粗大铁链,甚至还有如同某种巨大野兽腿骨磨制的骨棒!
这些武器并非实体,而是由浓稠如墨的怨气凝结,闪烁着不祥的黑红色幽光!被那些竹篾彩纸构成的僵硬手臂握着,直直地指向崔夜!
“沙——!”、“咯啦——!”、“铿啷——!”
没有任何叫喊!
没有任何言语!
一场无声而致命的围剿瞬间爆发!
堵在巷口最前方那几个手持虚幻骨棒与锈刀的彩纸人猛地蹬地,脚下脆硬的“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们动作僵硬却迅猛异常,如同被投石机发射出的标枪。直扑崔夜,骨棒与断刀带起腥臭的阴风!
两侧房屋的屋顶、窗口,数支近丈长的虚幻竹枪带着令人心悸的破空尖啸,如同毒蛇出洞。狠狠扎向崔夜立足之地!
后方,沉重的虚幻铁链被轮圆了发出沉闷风响,如同毒蟒横扫,封堵上下腾挪空间!
更有手持骨刃的纸人从侧方阴影中滚地蹿出,斩向他的脚踝!
瞬息之间!
上下左右,前后退路!
所有方向,皆被虚幻的致命凶器交织成的死亡罗网彻底封死!
攻击精准!凶狠!默契!不留一丝生还缝隙!
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撕碎这个闯入镜像禁地、激活了怨念源头的活物!撕碎他身上那股令怨念源头感到威胁的气息!
“呃啊——!”
死亡临头的巨大恐惧瞬间转化为疯狂的求生本能,崔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左眼血煞视野的极限扭曲中,捕捉到唯一的、稍纵即逝的微细破绽——斜前方两支角度略高、扎向他头颅的竹枪下方,一个不到两尺高的狭窄空档!那角度似乎能避开骨棒铁链与另几支竹枪的合围!
赌命!
他双腿猛地发力,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带着一股拼命的狠劲,猛地向前方那片刀枪剑林猛扑出去。动作是极其标准的、如同亡命徒般不顾后路的——贴地前滚翻!
“嗤啦——!”
虚幻的锈断刀锋贴着他的后背狠狠划过,阴寒的怨气如同实质的刀刃,瞬间将他本就破败的衣物撕开一道长长的豁口。冰冷的锐意触及后背皮肤,一阵刺痛!
“呼!”沉重的骨棒擦着他的头皮横扫而过,劲风刮得他耳膜生疼!
噗!噗!噗!
数支竹枪狠狠扎入他刚刚离开的地面,虚幻的枪尖竟在坚硬的“纸板地”上留下深邃的孔洞,幽光闪烁,如同真正的利器刺下!
崔夜身体狼狈地滚出,后背重重撞在一座纸板房屋的墙角,硌得他眼前发黑。
但,他躲开了第一轮致命的合围绞杀。然而未及喘息,更多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彩纸“怨兵”,手持着怨气凝聚的虚幻凶器,带着冰冷而麻木的死寂眼神,已然如同无声的浪涛,从四面八方的街巷角落、纸屋缝隙中涌出。再次向他立足的这个死角落合围过来,速度更快,数量更多。包围圈更严密,退无可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心脏。他背靠着冰冷脆硬的纸板墙,剧烈地喘息,汗水混合着左眼渗出的粘稠黑液流进嘴里,一股难以言喻的咸腥铁锈混合着腐木般苦涩的味道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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