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固的青石墙壁,也挡不住那撼动天地的恐怖咆哮与崩塌轰鸣。阿史娜家族据点深处,张九郎和阿史娜脸色煞白如纸。脚下冰冷的地面剧烈震颤,如同波涛上的小舟!
东市石桥化妖的怒吼、城北水猴子噬人的尖啸、百姓绝望的哭嚎……
混着远处秘书省地库方向那声大地开裂般的沉闷巨响。万千冤魂嘶鸣般的末日序曲,狠狠撕扯着他们的神经。
石敢当……终于崩了!
维系长安城阴阳平衡的最后一道古老封印,在柳执中蓄谋已久的狂风暴雨下,彻底碎裂。妖气如同挣脱枷锁的洪流,即将吞噬这座千年帝都!
“柳执中疯了!”
阿史娜眼中爆发出狂怒的火焰,一把抓起条案旁最趁手的两柄弯月短刃。
刃口泛着青光,寒气逼人。
“他要拿整个长安祭他那本破书。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她当先撞开沉重的石门,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向宅邸外。
张九郎强压体内妖毒翻滚带来的眩晕剧痛,紧随其后。穿过乱作一团的庭院,冲出院门。外面,已非人间景象!
天空被灰黑色烟尘笼罩。那是东市燃烧的巨大楼阁喷吐的污浊烟柱,混合着城北妖孽散发的腥臭水汽。本该明亮的白昼,光线黯淡如黄昏,透着诡异的紫灰色。
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呛人气息、血肉腐烂的腥甜、河水腥臊……以及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金属锈蚀混合腐败内脏般的阴邪冰冷。这正是妖气彻底失控、倒灌人间的征兆!
昔日繁华鼎盛的朱雀大街,此刻沦为修罗杀场!
哭嚎奔逃的人群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无数披着青灰色滑腻皮肤、指间带蹼、獠牙如刀的水猴子从巷口渠沟涌出,疯狂撕咬视野内一切活物,被扑倒的行人瞬间被数只水猴啃噬,鲜血喷溅,骨肉分离!
更远处,东市方向。
数十丈高的巨大石怪如同行走山峦,每一步都引发地动山摇。它无头无脸,巨口在岩石身躯上随意裂开,喷吐浓黄腐蚀毒烟。烟尘所过,商铺倾塌,廊柱粉碎,人影在哀嚎中化作发黑冒泡的肉泥!
零星抵抗的金吾卫如同螳臂挡车。箭矢伤不了石怪,长矛刺不穿水猴子滑腻的身躯。混乱中,不少士卒皮肤变色、鼓起脓包、开始生出鳞片毛发!人化妖的瘟疫悄然蔓延。
张九郎与阿史娜在哭喊、厮杀、崩塌与血肉横飞中穿梭,如惊涛中的扁舟。
张九郎凭借“视阴阳”的本能和警觉,险险避开攻击毒雾;阿史娜矫健如雌豹,双刃翻飞,青光闪烁,精准切断缠来水猴的咽喉或刺穿腥红眼珠。腥臭蓝绿血液喷洒她一脸,她眼神冷冽,动作毫无凝滞。
“去皇城,那老狗肯定在那里!”阿史娜嘶声喊道,声音在巨大的混乱喧嚣中被割裂得断断续续。
越近皇城,失控越甚。巨大石怪正被无形力量引导,一步一震迈向宫城!身后留下碎石瓦砾、血肉残渣与粘稠毒液的道路,更多强大妖物加入盛宴。
长着无数复眼、肢节如剃刀的螳螂状巨虫撞破屋顶,发出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鸣叫;
一条由淤泥、碎骨和死者衣物纠缠而成的“腐尸蜈蚣”在地上蜿蜒前行,留下腐烂粘液;
更有几团漂浮半空、不断变幻哭泣鬼脸的灰白色磷火阴魂,发出凄厉呜咽,吸食溃逃士兵的精气!
整座长安城如同被投入了地狱血池。朱红宫墙在烟尘毒雾中若隐若现,如同狰狞怪物的獠牙。
两人不敢靠近宫墙主道——那是怪物前进的路径和金吾卫溃兵乱射流箭的危险区域。
张九郎凭着对长安城地理的记忆,引着阿史娜钻入皇城东面的宣平坊深处,绕到一处临河的矮丘。
矮丘顶上矗立着一座古老的鼓楼,原本是报时警备之所,如今木瓦坍塌大半,但骨架尚存,是俯瞰皇城方向为数不多的高点。
他们攀上摇摇欲坠的楼顶瓦砾堆,不顾脚下朽木断裂的呻吟,举目眺望!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窒息!
昔日象征大唐天威的太极宫,笼罩在一圈令人心悸的紫红色妖异光晕中。光晕源头,竟是太液池东北角的玄德殿!
整座玄德殿的庄严朱漆金顶仿佛被剥去,暴露出诡异本质。
巨大古老的木质梁柱结构完全裸露。粗壮的梁柱、飞檐斗拱、乃至铺地青砖上,全用血腥朱砂混着黑紫矿物粉末,勾勒出无数蜿蜒扭曲、虬结如血脉的符文!
符文赤红发黑,散发阴邪妖气,在紫红天幕下闪烁微光,构成覆盖整座殿宇的立体邪阵。
殿宇中央露天天井,是邪阵核心。地面凿刻出直径数丈、深达数尺的圆形凹坑。坑缘嵌满大小不一、散发冰寒戾气的昆仑玉碎片!碎玉间以金粉勾勒精密符文脉络,连接着殿宇妖纹。
池中无水,只填满厚厚一层半凝固、散发浓烈腐败甜腥的暗绿色油脂!油池正中央,矗立一座古怪祭坛。
祭祭坛分两层。底座是巨大玄色陨铁,布满金色纹理,镂空雕成狰狞异兽(似獒似犼,又生双翼)。异兽背脊拱起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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