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飘扬的并非柳絮,而是黯淡如墨、边缘破碎的冰晶花瓣残烬。
它们浸满污血,早已失去小桃红决绝一击时的璀璨锋芒,如同泣血凋零的枯蝶,纷纷扬扬洒落在被血浆与碎骨铺满的长街上。
然而,就在这绝望妖异的“花雨”之下,一道狭窄、污秽、却真实存在的“通道”,被硬生生撕开!
代价是彻底的湮灭!
身后是污绿魔藤与猩红冰晶最后撕扯的毁灭风暴。身前,则是显化智慧妖物组成的冰冷包围绞网,它们如噬人鱼群般旋转收缩!
“冲!十息之内!冲过去!!”
阿史娜的嘶吼尖锐刺耳,如同濒死的鹰唳!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没有时间哀悼彼岸花的凋零,甚至无暇思考那空洞眼眸最后回望的含义。
十息!
小桃红以自身为薪,点燃血河冰瀑阻挡魔藤,连带被恐怖彩俑凶灵缠住几头远古妖物投影和部分显化妖阵,为他们争取的,只有这转瞬即逝、用魂飞魄散换来的十息生机!
四名阿史娜家族铁卫齐声发出沉闷的战吼,如同四柄烧红的尖刀。他们手中染血的弯刀带着死志,狠狠劈向通道尽头重新聚拢的刀牙妖。刀锋砍入滑腻鳞甲,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带起蓝色妖血!
紧随其后的几名方士,眼角含泪,口中急速念动残破的清心法诀。几道淡薄的白光勉强笼罩锋矢阵型边缘,抵抗污浊妖气对血肉灵魂的侵蚀。
而核心!
阿史娜身边仅存的两尊巨大彩俑,此刻如同被唤醒的凶兽胚胎,在木箱内疯狂撞击震荡。她双手结成复杂古拙的印诀,纤细手指因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微微痉挛。指尖萦绕着肉眼不可见却气息强烈的意念丝线!
“鹰怒!”印诀骤变,右手指尖猛戳左侧彩俑!
“啵!”一声轻响,包裹左箱的厚重油布瞬间被锐金罡风撕碎。一尊描绘狰狞金翅巨鹰的彩俑轰然显现,巨鹰双眼睁开,非是活物眼珠,而是镶嵌的两颗跳跃青色雷电的奇异晶石。
它振翅,真正的巨大鹰翼扇动,带起窒息腥风和撕裂空气的尖啸。巨影缠绕着狂暴青色电芒,悍然迎向侧面天空扑下的、由无数带翅毒虫组成的“虫云”!
阿史娜左手指诀同时牵动右侧彩俑!
“豹突!”声落印成。
右侧彩俑封印炸开,一道猩红流影扑出。
它形似矫健的巨大豹形妖物,非实体也非纯粹的妖灵,更像是无数燃烧的暗红火焰与愤怒残魂强行捏合而成。
正是当初封印的“血屠夫”,失去了巨斧,但燃烧的前爪每一次扑击撕扯,都在空气中留下焦黑痕迹。
它咆哮着撞上一只刚摆脱纠缠、转头扑来的骨磷巨蟒投影,血爪狠狠抠入燃烧磷火的骨架!
两大彩俑凶灵爆发的凶戾妖气,暂时护住了通道两翼。它们分担了致命的压力!
张九郎就在这道勉强维持的尖锋中央!
通道尽头,紫光最浓郁粘稠如实质浓雾之处,正是柳执中盘踞的玄德殿废墟核心,聚妖饲灵阵的阵眼!
他感觉怀里的昆仑玉碎片滚烫如烙铁。每一次心跳都似要被冰冷与灼热交替的力量撕裂,潜伏的剧毒在如此浓郁的妖气核心疯狂流窜。眼前发黑,耳中嗡鸣。但他死死咬住舌尖,将最后一丝清明注入“视阴阳”能力。
在鬼市尚可辨妖形,此刻在这混沌的规则核心,这能力已然被提升到了极限,却又扭曲得如同万花筒。他看到的景象不再是简单的妖气轮廓:
紫气浓雾如粘稠流动的血液!
地面不再是碎裂的青砖和凝固的脓液,而是无数交缠蠕动的、赤红如岩浆与墨黑如石油的巨大能量脉络!
那些覆盖在残存宫殿结构上的血色符文,此刻化作一道道搏动的、散发着污秽腥甜的血管。整片祭坛废墟,如同一个庞大无匹、不断搏动蠕动的污浊心脏!而这搏动心脏的核心……
在那里!
张九郎的“眼”如被针刺穿,强行穿透血色浓雾,锁定了阵眼:
巨大的祭坛大半倾颓。布满裂痕的昆仑镜碎片流淌着令人心悸、变幻破碎的光斑,悬浮在仅存的半截异兽支架上。
镜片下方,柳执中高举的《白泽图》散发出深灰惨绿妖异光华。它如同贪婪巨口,死死吸附镜片投射的混乱光斑,将其转化为更浓稠污秽的污血邪光,源源不断灌注向下。
盘坐在祭坛底部污血与破损符文中央的,正是柳执中!
他身上的浑天监星官法袍早已被妖气撑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会碎裂。脸上儒雅不再,青筋如同狰狞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跳动。双眼赤红如血,瞳孔深处竟似有两道不断旋转的、由万千细微妖物残影构成的诡异漩涡。
他口中急速念动含混不清如同魔语的咒言,双手如捧千钧重物般死死托住《白泽图》,引导着两宝狂暴到极点的融合能量。更有一股精纯、带着强烈个人印记的妖力,被他强行从污浊洪流中抽离,如同贪婪根须,疯狂倒灌回他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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