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廪。
相比欧阳世离开时的混乱,此刻更显得破败、萧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蛊虫排泄物恶臭,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惶惶不安。
屠洪、木枭两大毒瘤接连暴毙,秘库被“血炼堂”劫掠一空,又经历了那场伤亡惨重的蛊虫暴动,整个虫廪早已元气大伤,形同废墟。
执法堂虽派人镇压了暴动,却只是象征性地留下了两个惫懒的外门弟子看守,对这片“废地”几乎放任自流。
在这片绝望的泥潭中,刘三瘦却如同吸血的蚂蟥,迅速膨胀起来。
他凭借着凝元三层的修为(在虫廪已属“顶尖”)和一股子狠劲,纠集了几个同样油滑、凶狠的外门弟子(修为在凝元二、三层不等),俨然成了虫廪新的土皇帝。
他们霸占了虫廪仅存的几间还算完好的石屋,控制了所剩无几的低劣资源(发霉的虫粮、劣质的驱虫粉等),对剩下的廪丁更是变本加厉地压榨。
呼来喝去是家常便饭,克扣每日那点可怜的口粮是惯例,稍有懈怠或反抗,迎接的便是拳打脚踢,甚至动用鞭子抽打。
“格老子的!一群懒骨头!日头都晒屁股了,三号虫房的‘腐泥’还没给老子铲完?
今晚的饭,你们几个龟儿子都莫想吃了!”
刘三瘦叉着腰,站在一处相对完好的石屋台阶上,唾沫星子横飞地对着下面几个瘦骨嶙峋、眼神麻木的廪丁咆哮。
他脸上那道被欧阳世教训留下的疤痕,随着他狰狞的表情扭动着,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
修为提升到凝元三层,更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一个年老的廪丁动作稍慢了些,被刘三瘦狠狠一脚踹在腰眼上:“老东西!磨蹭啥子?
找死是不是?”老人闷哼一声,扑倒在地,痛苦地蜷缩起来,却不敢发出呻吟。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虫廪的恶臭与喧嚣,传入每个人的耳膜:
“刘三瘦,看来你把我上次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冻结了所有的嘈杂。
所有人,包括正在施暴的刘三瘦和他那几个狗腿子,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猛地转头望向虫廪入口处。
只见入口那简陋、歪斜的木栅栏旁,一个身着破烂不堪、沾染着干涸血渍和泥污的外门弟子服饰的身影,静静站立。
黑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棱角分明、冷峻如冰雕的面容。
眼神深邃,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平静地扫视着这片肮脏之地。
他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外放,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虫廪污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刘三瘦脸上的狞笑瞬间僵死,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像是白日见了最恐怖的厉鬼,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欧…欧阳…师兄?!”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身后的门框上。
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更是脸色煞白如纸,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张麻子被一拳废掉的惨状,他们可是记忆犹新!
欧阳世缓步走来,破旧的靴子踩在泥泞污秽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噗嗤”声。
他目光扫过那几个倒在地上、满身伤痕、眼神麻木中透着一丝茫然的廪丁,最后定格在刘三瘦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眼神淡漠。
“欧阳师兄!误会!天大的误会啊!”刘三瘦猛地回过神来,脸上瞬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
腰几乎弯成了九十度,点头哈腰,“师弟…师弟我这都是在帮宗门维持秩序啊!
您不知道,您走后这虫廪乱成一锅粥了!
没人管,廪丁们都偷懒耍滑!
师弟我是怕耽误了宗门的蛊材供应,坏了规矩,这才…这才严厉了点!师兄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师弟一般见识…”
“维持秩序?”欧阳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靠克扣这些廪丁本就不多的口粮?
靠你的拳脚和鞭子?”
他脚步未停,径直走到了刘三瘦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那股无形的、源自实力境界和冰冷意志的庞大压力,如同实质般挤压着刘三瘦,让他呼吸困难,额角豆大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师兄…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这就把克扣的都补上!
加倍!不,三倍补上!
求师兄饶过我这次!”刘三瘦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颤抖。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欧阳世,与数月前离开时判若两人!
那股深不可测的冰冷和危险,让他灵魂都在颤栗!
“补上?”欧阳世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晚了。”
话音未落,他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
没有动用一丝元力,仅仅是纯粹的肉身力量和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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