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所有人都在深呼吸缓解紧张，等待着离门最近的赵曜打开大门。
空气中的紧张像泄露的煤气一样，一点即燃。
每个人脸上的肉都紧绷着，除了赵曜。
她眼睛一会盯窗外，一会盯说话的柴春枝。
随时等她一声令下就要跑出去杀怪。
脸庞上透着兴奋，仿佛外面跑来跑去的不是怪物和被害者，而是游戏里练级打的怪。
“开门吧。”柴春枝手持铁杆横在胸前，其他人亦如是。
赵曜拧开门把手，先把头探出去。
快速地左右看了一眼，左边趴在地上啃食的三个丧尸没有被她伸出来的头吸引目光。
她正欲抬腿走出去，忽然，意外地，害怕像潮水般袭来。
因为这一刻，她才终于意识到，外面的怪物，是会吃人的。
而自己，是真的要踏上这片真正的地狱之路了。
想到这里，她的腿肚子竟然开始发软，膝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像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赵曜能感觉到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浸湿了单薄的校服，再被背上的被单吸收掉。
随后又被这被子捂出更多汗水。
背后传来陈锦玉手掌的重量，既是一种安慰，又是一种无形的催促——后面还有六个瑟瑟发抖的室友正等着她开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好像坐上过山车才发现怕高一样。
她嘲笑自己，要蹦极了知道怕了，要进鬼屋了知道恐惧了，要火化了知道想活命了。
深吸一口气，那股铁锈味的腥臭直冲鼻腔，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左脚试探性地向前迈出，拖鞋底刚接触到走廊上那层黏稠的血浆，就差点滑倒。
赵曜猛地抓住门框稳住身体，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外面走廊上的血液河流，又黏又滑的，鞋在上面拉出血丝，不怪那些人滑倒。
赵曜还以为是她们太笨了，这都能平地摔。
她一边往外面走，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脚下血泊移开，死死锁定走廊左侧那群佝偻的身影。
三只丧尸各趴在一具尸体上大快朵颐，撕扯皮肉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其中一只突然抬头，那张脸，几乎和活人无异。
肤色既不是青灰色或惨白色，皮肤表面也没有出现明显的灰黑色血管网状纹路来彰显她丧尸的身份。
除了半张脸被鲜血浸透，其他的五官、皮肤细腻和紧致状态完全不符合影视作品里那种腐烂丧尸的形象。
而她两只眼睛居然像是有灵智一般，赵曜确信那两只眼睛都看向了自己。
这一下把赵曜吓坏了，她陡然生出一个危险的感觉：这些丧尸好像有灵智。
在这一瞬间她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到极限。
一秒...两秒...眯眼在自己身上扫描了两遍，还是决定低下头继续吃眼前的尸体。
等赵曜终于松出气，这才发现自己憋气太久，肺部火辣辣地疼。
"地上很滑...大家...小心点。"她几乎是用唇语说道，同时伸手去够窗外的鞋架。
指尖碰到运动鞋时，她的视线仍不敢离开那群丧尸分毫，生怕一个眨眼间它们就会扑过来。
鞋架上的运动鞋摆放得整整齐齐，讽刺地保持着末日前的秩序。
赵曜和陈锦玉已经提前把第一排的鞋子递给了室友们，但现在她必须冒险去拿第二排的鞋子。
这个简单的动作在此刻却像拆弹般危险——每一次手臂的移动都可能引起丧尸注意。
就在赵曜刚拿到自己鞋子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左侧走廊炸响。
她猛地转头，只见417宿舍冲出一前一后两个身影。
那是隔壁班的小李和小钟。
前面的小李披头散发，校服被撕开大半，脸上满是血痕；后面追着她的小钟嘴角挂着碎肉，手中高举的水果刀反射着森冷寒光。
"让开！让开啊！"小李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简直就像要撞到自己身上了！
赵曜本能地想退回宿舍，但转身的瞬间绝望地发现陈锦玉和其他室友已经把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她用力推了推陈锦玉的肩膀，后者同样惊恐地回头张望。
却只能对赵曜摇头——后面的人挤成一团，像受惊的沙丁鱼般互相推搡，根本无处可退。
非但没有人给赵曜和陈锦玉腾位置，甚至她们全体背过了身，对两人的境遇毫无察觉。
更可怕的是，当陈锦玉和赵曜一起越过舍友肩膀看过去时，看到冯莹莹从厕所走出来了！
那个十分钟前还因恐惧躲进厕所的室友，此刻阴沉着脸，双眼和脸庞通红，脚步沉重地一步步迈向她们所有人。
她的气势完全不同了，刚才还害怕到要一个人躲进厕所，现在却像从地狱归来的恶鬼一样，每一步都踩在421宿舍成员的心上。
踏、踏、踏。
电光火石之间，那两个女生一前一后即将路过或者撞上赵曜，没有时间给她考虑了。
她拔腿就跑，刚抬腿跑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往前飞。
她一步跨出，身体如被狂风掀起——
世界在瞬间扭曲。
地面在脚下坍缩，视野中的一切骤然拉长成模糊的色带。
空气不再是轻柔的流动，而是化作粘稠的阻力，像一堵透明的墙迎面撞来，又在她冲刺的瞬间被硬生生撕开。
听觉先于视觉崩溃——风声尖锐如哨，灌入耳道，鼓膜在气压变化中嗡嗡震颤。
她刹住脚步时，鞋底擦出焦味。
五米。
瞬间，她已站在423宿舍门前，身后的小李和小钟仍在狂奔。
“什，什么情况？”
赵曜低头，掌心还残留着抓握空气的触感。
8.58秒——2095年百米世界纪录的速度。
而她刚才那一跃，五米，不到一秒。
她飞起来了。
赵曜就这么看了一眼背后两人，脚下没停继续往前跑，依然像离弦的箭一般射出。
等她回头看前方时才发现，她脚底下空了。
原来她已经三两步冲到了楼梯口，栏杆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并且从楼梯口的半墙上面跨了出去，像跨栏跑步一样。
此时的她凌在空中，脚下距离地面4层楼高。
下方水泥地上散落着几具扭曲的尸体，其中一个还在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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