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地底世界特有的潮湿霉味,刮过空旷的物资储备区。巨大的粮仓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阴影里。
陆昭明裹紧了学院发的制式棉袍,脸色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憔悴,他刚刚从一场探查任务中归来,灵力透支的疲惫还未褪去。他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冰冷的金属粮仓外壁,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近乎透明的寒髓镜光,沿着一条不起眼的缝隙探入。
镜光反馈回来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原本应该干燥饱满的谷粒上,覆盖着一层极其稀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暗灰色粘稠物,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心悸的“浊气”。这气息他太熟悉了,在仓库那场噩梦般的堕化危机中,几乎吞噬了他和周无咎、楚知微。
“源头…在内部管道…”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旁边负责守卫粮仓的几个黄字区学员打着哈欠,浑然不觉阴影里潜藏的毒瘤。
周无咎快步走到他身边,他刚刚用鸣雷疾音环震碎了通风口凝结的厚重冰凌。急促的动作让他有些气喘,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细密的汗珠从鬓角渗出,沿着线条利落的下颌线滑落,最终消失在微微敞开的领口,在锁骨的凹陷处聚集成一小片湿痕。他的脸色同样不好看,阳光般的笑容被沉重的忧虑取代。“昭明哥,怎么样?”
陆昭明收回手指,寒髓镜光散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是深沉的寒意:“通知春枝和曜姐…基地的‘粮食’,出问题了。堕修的手,伸得比我们想的更深。”
“3号避难所?”赵曜的声音冰冷,训练场内残留的风灵涡流仿佛受到牵引,骤然变得凌厉,刮得人脸颊生疼。“离基地最近的三个大型幸存者据点之一。他敢动那里?”
“不是动,”柴春枝弯腰,小心地从碎片中捻起一小块残留着影像的玉简核心,指尖灌注灵力,一道模糊的光影投射在空中,“是…‘融合’。”
光影晃动,画面极其不稳,显然拍摄者处于极度恐惧中。显示的是一片曾经是避难所广场的地方。但此刻,广场的地面不再是水泥或石板,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散发着暗红微光的厚实菌毯。菌毯上,矗立着一个个扭曲的、半人高的“茧”。茧壁半透明,隐约可见里面蜷缩着人形!他们的身体被粗壮的菌丝贯穿、缠绕,如同被蛛网捕获的昆虫。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这些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空洞的宁静,甚至…满足?他们的胸口微微起伏,仿佛只是在沉睡。而在广场中央,一个由无数白骨和血肉菌丝构建成的、形似巨大蜂巢的祭坛正在缓缓搏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和强大的灵能波动。
“情报来源是‘谛听’最后的血脉,锦玉的妹妹锦心,用命换出来的。”柴春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悲愤,“温执欲的技术…升级了。他不再仅仅是掠夺脏器进行‘灵肉嫁接’,他在尝试…把人变成‘蜂巢’的一部分,变成…活着的‘养料’!情感剥离…肉体共生…他在制造…温顺的‘人畜’!”
画面戛然而止。训练场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雷棋低沉的嗡鸣。
王星衍缓缓从空中落下,赤足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无息。他周身的雷光尽数收敛,只剩下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涌着足以焚灭一切的雷霆风暴。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穿透训练场的墙壁,仿佛锁定了某个遥远而邪恶的存在。汗水顺着他块垒分明的腹肌沟壑滑落,紧绷的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刻。
“三年…”赵曜的声音很低,却像淬火的刀锋,刮过每个人的耳膜,“我们拼命修炼,从炼气圆满到筑基九层…以为拉近了距离…结果,他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变成了更可怕的怪物。”
“不能再等了!”张蕾蕾猛地踏前一步,蝶翼双剑嗡鸣作响,剑尖直指虚无,“难道要看着他一个接一个地把避难所都变成那种鬼地方?看着他把活生生的人变成…变成那种东西?!”
“不等?”夏昭韫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绝对理性的残酷,“张蕾蕾,三年前,炼气二层,面对一个真菌母体,我们九死一生。三年前,炼气圆满,面对清音阁一个筑基中期的首领,曜姐差点被吊死。现在,筑基九层,听起来很强。但温执欲三年前就能制造让筑基修士堕化的‘浊气’,能建立‘蜂巢’,手下有至少三名筑基堕修!现在呢?他的‘蜂巢’技术进化到什么地步?他的实力又到了什么地步?我们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3号避难所只是他扩张的一个节点!贸然出击,是去送死,还是去给他提供新的‘实验材料’?”
张蕾蕾被噎住,胸膛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纪戎沉默地走到她身边,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堵沉默的墙,覆盖着菌甲的拳头紧握,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昭韫说的没错。”柴春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在战术板上快速滑动,调出基地地图和已知情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大比在即,这是我们获取更高权限、更多资源、更深入了解基地内部的关键机会!也是我们向基地高层证明价值,或许能争取到官方力量介入调查温执欲的契机!我们必须先守住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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