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阵地的篝火在暮色里跳着橙红的光,叶凡的靴子碾过焦黑的碎石,袖中长生果的幽光透过内天地的光罩,在他掌心投下一片淡蓝的影子。
林昭月的剑鞘擦过他后背,带着剑气特有的清冽;苏倾雪的裙角扫过他手腕,是胭脂混着寒梅的淡香;楚红妆发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每一声都像在数着心跳;秦挽霜走在最前,玄色劲装下的腰牌撞出清脆的响——那是大楚御林军的虎符。
“叶公子。”守在营地入口的老仆颤巍巍迎上来,枯树皮似的手捧着装了热水的铜盆,“您交代的云大师已在偏帐候着,说要等您回来才肯用晚膳。”
叶凡接过帕子擦手,水温刚好熨帖。前世他在问道境时,见过太多自恃才高的炼丹师,能为小辈守着一盏茶的都算难得,更别说等顿饭了。这云大师...他抬眼望了眼偏帐的竹帘,帘角被夜风吹得掀起半寸,露出里面青灰色的道袍下摆。
“去把药庐的炭火烧旺。”他将帕子递给老仆,声音放得温和,“再让厨房备些参汤,云大师舟车劳顿。”
苏倾雪的指尖在他腰侧轻轻一掐,凑到他耳边:“叶郎倒是会疼人。”她的呼吸扫过耳垂,尾音却突然沉下来,“我去看着炭炉——可别让哪个不长眼的往炉里添了湿柴。”
叶凡望着她摇曳的背影,喉间溢出极轻的笑。这女子表面上是万花楼的头牌,可方才在断龙山密道里,她用淬了寒蝉毒的琴弦绞断三个杀手的筋脉时,眼尾的红痣比血还艳。
偏帐里飘出沉水香的味道。云大师正俯身查看案上的青铜药鼎,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叶小友的长生果,比传闻中更棘手三分。”
叶凡掀帘的手顿了顿。他重生后虽刻意低调,但青岚城叶家近些年异军突起,难免有些风声传出去。能在开口前便知道来意...这云大师怕是早有准备。
“大师如何知晓?”
“方才你进帐时,内天地的生机漏了丝。”云大师直起腰,鹤发童颜的脸上带着点兴奋,像孩童得了新玩具,“老朽活了七十二年,头回见活物能养在人体内——更别说那果子还在反哺你的道基。”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檀木盒,“拿来吧。”
叶凡取出长生果的瞬间,帐内的烛火“轰”地窜起半尺高。云大师的瞳孔骤缩,枯瘦的手指悬在果实上方三寸处,不敢触碰:“好旺的生机!这哪里是果子,分明是团活过来的造化!”他突然转身抓住叶凡的手腕,真气如游蛇般钻入他经脉,“你体内这条被斩断的督脉...在长?”
叶凡倒抽一口凉气。前世被暗算时,那柄淬了蚀骨毒的剑正是挑断了他督脉,百年都没养好。此刻经云大师提醒,他才察觉丹田处有股暖流正沿着断口缓缓攀爬,像春草拱开冻土。
“是长生果的功效?”
“不全是。”云大师松开手,从袖中摸出个水晶瓶,倒出粒朱红丹丸弹给叶凡,“这是续脉丹,先稳住伤势。”他的目光又落回长生果上,“这果子里有股子...说不上来的道韵,像在模仿天道孕养万物的法子。你那内天地...”他突然眯起眼,“方才你收果子时,我看见你胸口的环佩亮了。”
叶凡摸向颈间的九霄环佩。这是他十岁那年在家族禁地得到的,当时只当是块普通玉佩,直到半年前突破凝液境,环佩里才显出小世界虚影。此刻被云大师点破,环佩在掌心发烫,他念头一动,内天地的山川虚影便与环佩里的小世界重叠了三分——那棵挂着幽蓝果实的小树,正从环佩里往内天地延伸枝桠。
“原来如此!”云大师猛地拍案,震得药鼎里的药渣跳起来,“九霄环佩是禁地神器,本就有沟通天地灵脉的本事。你那内天地借天道推演,环佩吸天地灵气,二者一结合...”他盯着叶凡逐渐发亮的眼睛,突然压低声音,“小友可知,长生境最关键的是什么?”
叶凡喉头动了动。前世他卡在问道境合道期三百年,就是因为参不透长生的真意。
“是'养'。”云大师指节敲了敲自己太阳穴,“不是养气,不是养丹,是养一方能承载天道的世界。你这内天地能长,环佩小世界能扩,等两者合二为一...”他没再说下去,目光却像火把,“现在,把环佩和果子都给我。”
叶凡犹豫了一瞬。前世他吃过太多轻信他人的亏,但此刻云大师眼中只有对丹道的狂热,没有半分贪婪。他解下环佩,将长生果轻轻放在云大师摊开的掌心。
帐外的更鼓声敲过三更时,叶凡的指尖突然一颤。他正靠在竹椅上养神,却感觉内天地里的山川在轻轻震颤——那是有人用强横的真气在试探他的防御。
“叶郎!”苏倾雪的声音裹着风撞开帐帘。她鬓角的珍珠簪歪了,裙裾沾着泥点,平日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了半缕,却比任何时候都更让叶凡警觉。
“赵霸天的人来了。”她的指尖掐进他手背,“我在五里外的山梁上看到火把,至少有三百人,带头的是他义子赵无赦,手里提的是玄铁重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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