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换了个话题,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你说,我中了毒?”
“嗯,”苏晓晓点点头,表情也严肃起来,“你肩胛上的伤口发黑,流出来的血都带着暗色,人也一直高烧昏迷,看着就像是中毒的迹象。而且……”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关键信息,“我跟县里的吴大夫学过医术,中毒就会有这种症状。”
她巧妙地将“判断中毒”归因于跟大夫学习的知识,显得更加专业和可信。
少年听到“吴大夫”和“学过医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一个农家女居然还跟县里的大夫学医?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你给我用了什么药?”他继续追问,语气中的审视意味更浓。如果她学过医,那她用的药就更值得探究了。
“就是一些我们山里人常用的止血、清热的草药。”苏晓晓依然坚持之前的说辞,但这次她解释得更自然了一些,“吴大夫教过我一些药材的炮制和用法,我看你伤口有毒兆,就用了些他说过的具有清热解毒效果的山中野草捣烂了外敷,希望能缓解一二。至于内服的,看你高烧不退,就给你熬了些退热的药汤。”
她将所有处理都归结于“吴大夫教的”普通方法,对真正起效的解毒丹和气血丹依旧闭口不提。但“学过医”这个前提,让她处理伤口、甚至辨别毒伤的行为,都变得合理了许多。
少年听完,再次闭上眼睛,凝神感受体内状况……
他心中巨震!这绝非普通清热草药和简单包扎能达到的效果!
这个农家少女,就算真的跟大夫学过几天医术,也不可能拿出如此神效的药物,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压制住“腐骨散”的剧毒!
她绝对隐瞒了关键的东西!
难道……她是那批黑衣人的同伙?或者是……有什么隐藏身份?还是说……她另有奇遇?
少年心中念头飞转,看向苏晓晓的目光变得更加深不可测。但他依然选择了沉默,暂时不戳破。因为戳破可能带来危险,而维持现状,他至少暂时安全,还有机会恢复。
这个农家少女,绝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她要么是在撒谎,要么就是……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方法或药物救了他!
少年再次睁开眼睛,看向苏晓晓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和深邃。有惊疑,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但他没有再追问。
一来,他现在身受重伤,寄人篱下,追问太多对自己不利。二来,无论如何,眼前这个少女确实救了他的命,并且从她刚才的表现来看,似乎真的没有立刻加害他的意思。三来,她越是隐藏,或许越说明她有所顾忌,反而可能暂时是安全的。
“多谢。”
沉默片刻后,少年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冷硬,但比起最初的质询和杀意,已经缓和了许多。这算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示好”或者说“暂时休战”的信号。
苏晓晓听到这两个字,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暂时是稳住他了。
“不用谢,谁遇到都会搭把手的。”她顺着台阶下,语气也缓和了些,“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我尽量帮你。”
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先喝点水吧。”
少年这次没有犹豫,任由苏晓晓扶着他的头,将温水慢慢喂进他嘴里。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晓晓,你起了吗?娘给你端了早饭来。那位……客人醒了吗?”是王梅花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
少年听到动静,眼神立刻又警惕起来,看向门口。
苏晓晓赶紧放下水杯,对他做了个“安心”的眼神,然后扬声应道:“娘,我起了,他……他也刚醒。您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王梅花端着一个粗瓷碗走了进来,看到床上少年果然睁着眼睛看着她,有些紧张和局促,但还是挤出个笑脸:“啊呀,公子你醒啦?感觉好点没有?饿不饿?我给你熬了点米粥,你先喝点垫垫肚子。”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淳朴关切的中年妇人,又看了看旁边神色如常的苏晓晓,心中的疑虑暂时压了下去。
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
但那被解毒素的和异常的恢复速度,又该如何解释?
他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有劳……伯母了。”他沉默了一下,用依旧沙哑但客气了许多的语气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白衣少年便在苏晓晓家安静地养伤。
少年很安静,大部分时间都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似乎在运功疗伤,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很少主动说话,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总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细节。
他看到了苏大强的憨厚勤劳,即使面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客人”,也从未有过恶言恶语,甚至还会笨拙地关心他几句冷暖。
他看到了王梅花的善良心软,虽然嘴上偶尔会念叨几句家里开销大了,但端来的米粥总是熬得稠稠的,伤口的药布也总是换得很勤。
他还看到了二丫和招弟的天真烂漫,两个小丫头起初有些怕生,但很快就被少年俊秀的容貌吸引,偶尔会偷偷扒着门缝看他,被发现了就红着脸跑开。
而对于苏晓晓,他的观察则更加细致和复杂。
他发现这个少女异常的忙碌。她不仅做豆腐制品,还和酒楼有合作,还要经常往外跑,有时是去山上采药、砍柴,有时是去村里指导那些村民们搞一种他从未听说过的“堆肥”,甚至偶尔还会去县城,说是给济世堂的吴大夫送药材或者请教问题。
她似乎懂得很多东西,远超一个普通农女的见识。她处理他伤口时那份镇定和娴熟,她偶尔和爹娘讨论家里生计时流露出的清晰思路,甚至她逗弄妹妹时那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眼神……都让他感到好奇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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