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后,京城看似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与繁华。
然而,一场足以改变无数人命运的风暴,已在悄无声息间积蓄到了顶点,只待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这一日,正逢五日一次的大朝会。
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序列,肃立于金銮殿之上,气氛庄严肃穆。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议题大多是些边疆战报、秋收税赋等常规事务,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平静,偶尔垂询几句,显得波澜不惊。
东宫太子侍立一旁,神态也一如既往地谦恭温和。
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一场剧变即将来临。
就在朝会即将结束,众人以为今日又将平淡收场之时,一个身影从都察院的队列中迈步而出。
正是左都御史刘秉忠!
这位以刚正不阿、不畏强权而闻名的老臣,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此刻更是带着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刘秉忠,有本启奏!”他的声音不算洪亮,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金銮殿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皇帝微微抬眼,示意他继续。
刘秉忠深吸一口气,手捧笏板,朗声道:“臣近日接到确实线报,并经初步核查,有重大贪腐案情,不得不奏!臣要弹劾——兵部左侍郎方明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弹劾兵部侍郎?
而且是在这大朝会之上当众提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兵部队列中,那位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的方明德身上!
方明德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两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怎么可能?!事情怎么会败露?!
东宫太子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刘爱卿,”龙椅上的皇帝似乎也有些意外,语气平静地问道,“方侍郎乃朝廷二品大员,执掌兵部要务,你弹劾于他,可有真凭实据?”
“回禀陛下!”刘秉忠声如洪钟,将手中的笏板高高举起,“臣有实证!臣接获线报,方明德利用其执掌军需、营造之便,与其内侄,时任东宫詹事府主簿(此言一出,太子的脸色更白了),内外勾结,上下其手,大肆侵吞挪用军需款项!前后数年,贪墨银两恐不下三万两!此款项本应用于边防将士、军械修缮,却被其中饱私囊,致使部分边防要塞器械老旧,士卒粮饷偶有拖欠!此乃国之巨蠹,法理难容!”
他越说越是激愤,声音也越来越高:“臣手中,现有其与内侄之间异常银钱往来的部分账目凭证,以及其在京郊、江南等地购置大量田产铺面的清单!证据虽尚需详查,但已初步印证线报所言非虚!恳请陛下降旨,将方明德革职查办,严审其贪腐罪行,以儆效尤,以正国法!”
刘秉忠一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整个金銮殿彻底炸开了锅!
“哗——”
官员们议论纷纷,震惊、难以置信、幸灾乐祸……各种眼神交织。
“三万两?!方明德胆子也太大了!”
“竟还牵扯到东宫詹事府?”
“刘御史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与方明德交好或同属东宫一系的官员连忙出列辩驳:
“陛下!刘御史仅凭匿名线报和部分不清不楚的账目,便当朝弹劾二品大员,未免过于草率!”
“是啊陛下!方侍郎一向勤勉,或有疏漏,但绝无贪腐之心!定是有人恶意诬告,欲加之罪!”
“请陛下明察!切勿听信一面之词,冤枉了朝廷栋梁!”
而康亲王、张阁老、李尚书等人,则适时地表现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痛心”。
康亲王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刘御史所言之事,骇人听闻!若属实,则国法难容!臣以为,事关重大,不可不查!但为示公允,也免冤枉好人,不若……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方能查明真相,给朝野一个交代!”
他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直接将调查权从可能被干扰的单一部门,扩大到了更难以掌控的三司,并且暗示了此事的严重性,将火烧得更旺!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沉似水,看不出喜怒。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百官,特别是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方明德,以及那位强作镇定、眼神闪烁的太子。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威严,不容置疑:“刘秉忠所奏之事,骇人听闻!兵部乃国之重器,军需关乎社稷安危,岂容硕鼠为患?!方明德!”
方明德一个激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臣……臣冤枉啊陛下!臣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贪腐之心!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请陛下明察!”
“是否冤枉,一查便知!”皇帝冷哼一声,“传朕旨意!即刻起,兵部侍郎方明德,暂停职务,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务必彻查清楚,若有贪腐,严惩不贷!若系诬告,朕也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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