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原是大凉山脚下王家庄的村民。”
络腮胡缓缓撑起身子,面色愤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烁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我叫王大拿,他们也都姓王。”
他声音沙哑,喉结上下滚动,“我们王家祖祖辈辈都在那片土地上耕作,春种秋收,代代相传,本该是一片安祥和谐,但……”
莫明空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些自称村民的劫匪,虎口处都生着着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才会留下的痕迹。
更可疑的是,他们虽然衣衫褴褛,但裸露在外的皮肤却异常干净,完全不像是常年劳作的农夫。
当然,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悬山寺抢了你们的田地,夺了你们的家园,你们被迫落草为寇,打家劫舍,你们还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要养?”
莫明空慢条斯理地打断道,手指轻轻敲击着剑鞘,“这都不知多少年老话本儿的套路了,你们就不知道换个新的?”
那些躺在地上的村民们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眼神闪烁间流露出几分慌乱。
“还是说,你们背后的那群人就那么轻易的以为本皇子会跟那悬山寺结仇?”
莫明空突然提高声调,眼中寒光乍现,“本皇子虽然深居简出,但也不是三岁孩童!”
他可不是傻瓜!
虽然很少外出,但怎么说话本儿也是看过七八本儿的。
那些泛黄的书页间,藏着太多江湖上的阴谋诡计。
里面打家劫舍的劫匪向来都喜欢为自己打家劫舍寻上一个正当理由。
比如什么被迫上梁山之类的。
“别的且不说,这里距离大凉山尚不足十里。”
“悬山寺的行事作风,本皇子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明面上既然是悬空寺的下寺,怎么说也是一个正派作风,它怎么可能允许一伙杀人如麻的盗贼在自己的地盘上任性妄为?”
“再换一步说,就算悬山寺是一方邪寺、淫寺、恶寺,那些僧众更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你们才对!”
莫明空的这一番话,直接让这个络腮胡身体僵硬在了原地。
他们就这么破绽百漏?
轻而易举的让这群目标人物发现了?
“阿弥陀佛,殿下能明辨是非,可谓是善莫大焉。”
就在络腮胡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清越的佛号突然从林间传来,惊得几只寒鸦扑棱棱飞向天际。
紧接着,一道身着月白僧袍的身影缓缓显现。
僧人面容清俊,眉间一点朱砂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贫僧慧光,见过诸位施主。”
江河面色一凝,这位僧人与那陆世仁相貌有些相似。
特别是那双狭长的凤眼,简直如出一辙。
只是这双眼睛里少了陆世仁的阴鸷,多了几分超然物外的淡然。
“看来这位极有可能就是那出家为僧的陆家长子了。”
“慧光?”
刘夏子眼眸一眯,手指不自觉地摸起了腰间的断刃,“江小哥,你可要注意了,这个慧光,可不单是陆家长子身份那么简单。”
“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这位慧光和尚,虽然没有登上潜龙榜,却并不是他没有资格登上潜龙榜。”
“而是几乎没人见过他出手。”
“或者说,见过他出手的,基本上都死了。”
江河咂了咂舌,“一个和尚,这么重杀伐?”
“佛门可不止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说。”
刘夏子摇了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慧光的身影,“更有金刚怒目,明王降魔一说。”
……
“阿弥陀佛,悬山寺可能是有些藏污纳垢,却绝对不会罔顾国法。”
路上,慧光不偏不倚的坐在马背上,与江河等人声音平稳的说着话。
他的坐姿端正得如同一尊佛像,连马匹的颠簸都不能让他有丝毫晃动。
“那群贼人的确是村民,不过却是些受人指使的泼皮无赖。”
“打家劫舍或许会有,但烧杀抢掠,却不太可能。”
“这里毕竟是悬山寺的地界儿。”
“佛面,他们不能看!僧面,他们必须看。”
慧光话语中带着些许的霸道。
江河骑着马,左右扫视着,他们此时已经到了类属于村落的地方。
空气中飘荡着稻谷的清香,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附近都是稻田,稻田中都是正在耕种的农家人。
这些农家人看其相貌肤色,说不上面黄肌瘦,却也说不上面色红润。
大概是介于吃饱和吃不饱之间吧。
“这里的农田都是村民自己拥有,我们悬山寺可没有抢夺。”
慧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傲然,他微微抬头,望向远处巍峨的山峰。
他们根本就看不上。
一年到头,对于寺庙的开支,还不如每年来上香拜佛的香火钱一半儿多。
“但就那般轻易的将他们放了,慧光禅师可曾想过他们过后会再造杀孽?”
莫明空冰冷的说道。
他说的之前那群盗贼的事情。
慧光实力不俗,至少也是通脉境界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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