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入宫,断子绝孙,忍受屈辱与压抑。
而他们反倒能远走他乡,在千里之外另辟天地,延续江氏血脉?
哪怕他知道这种事情就是这个时代下绝大多数世家的选择,可……
那个延续生命的对象为什么不是他?
就因为他年轻?
就因为他并不受到家族待见?
试想一下,但凡换上一个选择,江河此时多半还是一个世家公子,或者混迹江湖的浪荡少年,何以现在不近女色?
这种天差地别的对待,他若还能心平气和,那才是咄咄怪事。
“道长,你既然已经入了道,凡俗的事情就不要掺和太多了。”
他直接告诫甚至是警告道,“免得一身百年修为,白白丢在了这浑水之中。”
他不想掺和江氏一族被灭的事情中,却不代表他不对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不了解。
他只是想要专心武道,却不意味着他是个不通世故的武痴。
他看得清,也想得远。
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明白牵扯其中的代价。
“哼,不识好歹!”
玄真道人面色陡然冷了下来,他袖袍一甩,语气决绝,“既然江公公如此不尊重自身血脉,那便请吧。”
话音刚落,便有一名青衣弟子缓步而来,神情恭敬,步伐稳健。
他走到江河面前微微躬身,声音不卑不亢:
“贵客,请随我来。”
……
“贵客,这里就是您的住所。”
青衣青年将江河引至一处幽静小院前,四下林木掩映,溪水潺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两日人多眼杂,如有可能,还请您在这里潜修一二,免得生了事端。”
他说这话时语气虽未失礼,却也毫无掩饰地带着几分疏离与冷淡。
刚才长老与这位贵客之间的争执,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自然也有了几分偏向。
江河听罢,神色不动,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淡淡道:
“你可以离开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
他本就不打算四处走动,更无意去招惹什么麻烦。
安心修炼,等待大典结束,便是他唯一的打算。
绝不掺和进来一点事情。
麻烦事情……
江河现在可一点都不想要碰上。
所以,修炼,修炼!
待那青衣青年离开后,江河站在院中,轻轻耸了耸肩,目光缓缓扫过这个小院的环境。
青砖铺地,翠竹成行,墙角几株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不错,雅致、幽静,待遇还是蛮不错的。”
自然是不错。
若是刚才那青衣弟子知道江河心中所想的话,定然会心中鄙夷,这里的环境可算得上是璇玑道宗独一档的了。
以往至少也是内外长老才会选择小住一段时间,用以修身养性。
现在正逢宗门庆典,这才将这里拿出来,当作宾客的临时住所。
毕竟,璇玑道宗邀请宾客,天南海北,九州内外,但凡是与璇玑道宗关系不错或是实力不俗的势力都会收到璇玑道宗的邀请。
有些早到的,自然是要在璇玑道宗内住下。
晚到的,最晚也不会晚过后天九月初八的宗门庆典。
江河推开院内房屋的门,目光缓缓扫视一圈,眼神一定。
各种设施都配齐了,床铺、桌椅、茶水……
甚至连书桌都有。
江河随意走到书桌面前,坐下,提起毛笔,江河眼神思索了片刻,摊开书桌上的宣纸。
他手腕悬空,目光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窗外,一阵微风拂过,翠竹沙沙作响。
江河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每一次吐纳都暗合某种玄妙的节奏。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仿佛透过眼前的宣纸,看到了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至理。
笔尖终于落下。
“止——”
简简单单的一个止字。
笔锋有力,带着一股凌厉的刀芒。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每一笔都仿佛要破纸而出,隐约间竟有磅礴之意回荡在房间之中。
还有一个字!
江河提笔半晌,悬腕凝滞,笔尖的墨汁渐渐汇聚成珠,终究没有落下。
他缓缓摇头,目光在那宣纸上的“止“字上看了半晌,忽然五指一收,直接将那张宣纸抓起,咔嚓一声撕成两半。
碎裂的宣纸飘落在地,像一只折翼的白鹤。
“武,止戈也!“
江河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嘲。
可他若想变得更强,又怎能选择止戈?
杀伐、杀戮、掠夺……
这些字眼在他脑海中翻滚,江河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或许……”
他忽然眯起眼睛,窗外的月光恰好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轮廓,“为江氏一族复仇,可以作为由头?”
那群世家子的面孔一个个浮现在眼前。
那些在一众年轻子弟中脱颖而出的天之骄子,他们傲然的神情,他们惊人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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