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掌心疯狂震动,嗡嗡声在死寂的出租屋里格外刺耳。
屏幕惨白的光映着我满是污泥的脸,【老张】两个字像两把尖刀,直直戳进眼球。我浑身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仿佛那不是一个来电,而是一条突然亮出毒牙的蛇。
接?还是不接?
拇指悬在接听键上方,不受控制地发着抖。指甲缝里还嵌着臭水沟的污垢,指腹的裂口沾了污水,此刻隐隐作痛。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响着,在第四声即将结束时,我猛地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喂?张叔?"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没有老张熟悉的咳嗽声,没有他惯常的"小林啊"的开场白,只有一种奇怪的、微弱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不良,又像是……有人在极其轻缓地呼吸。
"张叔?"我又叫了一声,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塑料外壳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依旧没有回应。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却顺着电话线爬了过来,像一条湿冷的蛇,缠绕上我的后颈。我猛地回头看向门的方向——门锁好好地挂着,没有人。窗外也只有城中村惯常的嘈杂,没有异常的脚步声。
"......"
就在我准备挂断这通诡异的电话时,听筒里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嗒"声,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金属物品。紧接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声突兀地响起:
"林晚是吧?"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凶戾,"你最好离江屿远点。"
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这不是老张!绝对不是!
"你是谁?!"我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湿衣服黏在背上,冰冷刺骨,"张叔的手机怎么在你手里?!"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冷笑,像钝刀刮过骨头:"老张?那个多管闲事的城管?"男人顿了顿,声音突然压得更低,"他现在在医院。ICU。能不能活过今晚,看他的造化。"
这句话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下!我双腿一软,差点又跪倒在地,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折叠桌。桌上的搪瓷缸被碰倒,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你......你们把张叔怎么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哭腔。
"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记住,离江屿远点。下次,就不是掀摊子这么简单了。"
电话突然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我呆立在原地,手机还死死贴在耳边,整个人如坠冰窟。张叔在ICU?是因为给我通风报信?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要警告我远离江屿?还有那些肉......江屿说的"肉有问题",是真的?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炸开,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机械地放下手机,屏幕自动锁屏,房间重新陷入黑暗。眼睛一时无法适应,只觉得黑暗中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
"啪!"
我几乎是扑向墙上的电灯开关。昏黄的灯泡亮起,驱散了部分黑暗,却驱不散心底蔓延的恐惧。狭小的出租屋一览无余——掉漆的折叠桌,瘸腿的塑料凳,墙角堆着的几件旧衣服,还有地上那个摔变形的搪瓷缸。没有藏人的地方。
我哆嗦着摸到门边,确认门锁完好,又检查了窗户插销。做完这些,才脱力般滑坐在床边,湿衣服在床单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必须报警!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自己掐灭了。报警说什么?说有人用老张的电话威胁我?警察会信吗?老张如果真的在ICU,医院肯定已经报警了。而且......我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罚款单。一个刚被城管没收了摊子的无证摊贩,有什么资格报警?
窗外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踢到了楼下的垃圾桶。我浑身一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向窗户,贴着肮脏的玻璃往下看——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坏了的路灯在风中摇晃,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
是我太紧张了......
就在我准备拉上窗帘时,余光突然瞥见巷子尽头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指间一点猩红忽明忽暗——是烟头。
他在看我。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冻结!那人就站在我窗户正对的方向,虽然看不清脸,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无比清晰。我猛地拉上窗帘,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是谁?电话里的男人?还是......江屿的人?
我抖着手摸出手机,想再给老张的电话打回去问清楚,却在按下拨号键的前一秒停住了。如果......如果接电话的还是那个男人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在楼下监视我,激怒他会有什么后果?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落下。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我吓得差点把它扔出去——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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