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火灾警报像无数把钝锯子,疯狂拉扯着医院的每一寸空气,撕扯着耳膜。红光在混乱奔逃的人影上疯狂跳跃闪烁,如同地狱的篝火。我像一片被飓风裹挟的落叶,拖着剧痛的右腿,一头扎进惊慌失措的人流中,朝着记忆里安全出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奔逃!
手心里,那块从老张病床柜腿下抠下来的东西,冰冷而坚硬,棱角硌着皮肉,外面包裹的灰色橡皮泥还带着粘腻的触感。这到底是什么?U盘?钥匙?还是别的什么?老张用尽最后力气指引我找到的,是扳倒赵荣、揭开江家秘密的关键吗?
“让开!让开!”
“疏散!往这边走!”
“担架!小心担架!”
呼喊声、奔跑声、推车碰撞声、孩子的哭喊声……各种声音在警报的轰鸣中混成一片混沌的噪音洪流,冲击着我脆弱的神经。我低着头,用凌乱的头发遮住额头的纱布,尽量缩小身体,随着人流涌向最近的楼梯间。每一步都牵扯着右腿的伤口,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冷汗浸透了单薄的病号服,黏腻地贴在背上。
楼梯间里更是混乱不堪,人挤着人往下涌。我被人流推搡着,好几次差点摔倒。混乱中,我死死攥紧手心那个冰冷的物件,像攥着最后的希望,也像攥着一块滚烫的烙铁。它连接着父母的冤屈,连接着江屿的生死,连接着那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终于随着人流冲出了旧楼的后门,刺骨的冷风瞬间灌满口鼻。外面是医院的后巷,堆放着垃圾桶和一些废弃的医疗器材。警报声被隔绝了一些,但依旧在头顶盘旋。混乱的人群朝着前院广场疏散,后巷反而显得相对冷清。
我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肺部像着了火。警惕地环顾四周——暂时安全。必须立刻查看手里的东西!
我摊开手掌。一小团灰色的橡皮泥包裹着一个比指甲盖略大的、银色的金属长方体。是U盘!一个微型U盘!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冰冷光滑。
心脏狂跳起来!证据!这一定是老张和父亲用命保留下来的关键证据!
可是,怎么读取它?去哪里找电脑?网吧?在这个小县城,网吧是唯一的选择!但网吧需要身份证!我现在就是通缉犯!陈默、赵荣的人,甚至警方,可能都在找我!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短暂的喜悦。我像一只被围猎的困兽,站在冰冷肮脏的后巷,茫然四顾。额头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右腿的伤处更是火烧火燎。寒冷、饥饿、疼痛、恐惧……几乎要将我压垮。
不行!林晚!不能倒下!U盘就在手里!真相近在咫尺!
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火焰再次熊熊燃烧!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思考。县城不大,网吧主要集中在中心街区。现在医院混乱,追兵的目光可能被吸引在前门疏散的人群。后巷……也许有机会溜出去!
我撕下病号服相对干净的内衬下摆,忍着剧痛,将右腿的伤口又用力勒紧了些,暂时止血。然后将那个粘着橡皮泥的U盘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做完这一切,我咬紧牙关,拖着残腿,沿着后巷的阴影,一瘸一拐地朝着记忆中县城中心的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右腿每一次落地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疼得我浑身痉挛。额头的冷汗混着灰尘流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我只能扶着冰冷的墙壁、电线杆,一点点往前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般煎熬。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多少条狭窄、肮脏、散发着各种复杂气味的背街小巷,眼前终于出现了相对宽阔的街道和稍显明亮的灯光。熟悉的县城中心到了。街角,一块闪烁着廉价霓虹灯的招牌映入眼帘——“极速网吧”。
就是这里!
网吧门口贴着“请出示身份证登记上网”的告示,像一道冰冷的闸门。我躲在对面一条更黑的小巷口阴影里,观察着。网吧的玻璃门有些脏污,透出里面一排排闪烁的电脑屏幕和攒动的人头。门口没有看到明显可疑的人,只有一个叼着烟、满脸不耐烦的网管坐在柜台后面刷手机。
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将额前凌乱的头发尽量拨到额头纱布处遮挡,又把病号服脏污的外面翻卷起来,试图让它看起来像件普通的、不合身的外套。然后,我低着头,尽量让步伐显得“正常”一点,忍着钻心的疼痛,一瘸一拐地穿过马路,推开了网吧那扇油腻的玻璃门。
一股混杂着烟味、汗味、泡面味和机器散热味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我低着头,径直走向最角落、光线最暗、屏幕背对着门口的一台机器。
“上网?身份证。”柜台后的网管头也不抬,懒洋洋地伸出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大脑飞速运转,声音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沙哑和“虚弱”:“哥……我……我身份证丢了……刚被人抢了包……钱包手机都没了……我就查个邮件,找个朋友借钱……十分钟,不,五分钟就行!求你了哥……”我抬起头,露出额头脏污的纱布和红肿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我……我腿也受伤了……实在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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