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嘟——滴嘟——滴嘟——!”
警笛声像冰锥凿进脑髓,在死寂的街道上疯癫地嘶吼!蓝红警灯透过卫生服务中心布满污垢的玻璃门,把里面惨白的灯光搅得稀碎,投在墙上地上,是光怪陆离、胡乱抽打的鬼影!
“快!这边!”小护士的尖叫被警笛吞掉大半,她拼死拉开沉重的玻璃门,冷风和喧嚣猛地灌进来,像一记闷棍。
王医生和小护士推着载有小石头的急救床,像推着一口薄皮棺材,不管不顾地冲向门外那片旋转得让人眼晕、心慌的光影漩涡!
我的心脏,却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冻透的铁爪狠狠捏住!瞬间停跳!全身的血“唰”地冻成冰碴,又在下一秒“轰”地倒灌回来,冲得我眼前发黑!巨大的恐惧混着滚烫的毒火,从脚底板直烧到天灵盖!
他!那个撑黑伞的鬼影!他最后退进黑暗里,手腕上……那抹一闪而过的、又小又模糊的深色印子!像烧红的铁钎,狠狠戳穿了我的眼珠子!
江屿手腕上那个鬼画符!那个歪歪扭扭的邪门烙印!
是他?!那个打伞的鬼?!他手上也有?!他真是江屿?!还是……是给江屿刻下这鬼东西的人?!
“让开!让开啊!”小护士的哭喊炸在耳边。
急救床的轮子“嘎吱”一声碾过门槛。小石头轻飘飘的身子,被那刺眼的蓝红光彻底吞没。
一股邪劲猛地顶上来!不能留!那鬼东西还在暗处盯着!小石头是唯一的活口!唯一的……指望!
我像被电打了一样,拔腿就追!跌跌撞撞冲出玻璃门!
冷风混着救护车呛人的尾气,劈头盖脸砸过来。蓝红警灯疯了似的转,把窄街、秃树、两边破败的矮楼,全泼上了妖异晃动的油彩。
一辆白惨惨的救护车,像头等着吃人的巨兽,大嘴(后门)洞开。两个穿深蓝急救服、捂着脸的男人跳下来,和王医生他们一起,利索又麻木地把担架塞进了那口“棺材”。
“快!上车!家属!谁是家属?!”一个急救员吼着,目光刀子似的刮过混乱的场面,最后钉在我这个血葫芦似的、刚冲出来的倒霉蛋身上。
家属?
我看着救护车后厢那个白惨惨的、亮得刺眼的“棺材”口。小石头那张死人脸在灯光下白得瘆人,手臂上盖着纱布,底下那道歪歪扭扭缝出来的大口子轮廓狰狞得吓人。王医生和小护士也挤了进去。
心在腔子里疯了一样擂鼓!巷口那抹冰冷的笑,小石头昏迷中破碎的呓语,手腕上那鬼影似的烙印……所有碎片在蓝红光的切割下搅成一锅滚烫的毒粥!
“我!我跟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皮,带着豁出去的狠劲。没半点犹豫,我抓住救护车冰凉的铁门框,用尽吃奶的力气,把自己也塞进了那个狭窄、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亮得惨人的铁皮棺材里!
砰!
沉重的车门在身后狠狠关上!瞬间切断了外面鬼哭狼嚎的警笛、疯转的警灯和……那片无边无际、藏着无数双鬼眼的黑。
世界被硬生生挤进了这个狭小、颠簸、狂奔的金属棺材。
引擎发出困兽般的闷吼,车身猛地一窜!巨大的惯力把我狠狠掼在冰凉的铁皮厢壁上,又滑坐到同样冰凉梆硬的地板上。后背一阵闷疼。
车厢里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急救员和王医生围着小石头,动作快得像机器。心电监护仪的线头贴片粘上他瘦小的胸口,屏幕上猛地蹦出微弱又杂乱的波浪线,数字闪得人心慌。氧气面罩扣上他口鼻,“嘶嘶”地往里灌气。输液袋高高挂起,透明的液体更快地流进他冰冷的血管。
“心率45!血压测不出!血氧掉到80%了!”一个急救员盯着屏幕,声音绷得像要断的弦。
“加压给氧!多巴胺!静推!”王医生的声音稳,可底下压着一丝藏不住的急。
小护士手抖着撕注射器包装,抽药。
冰凉的铁皮棺材在坑洼路上玩命地颠簸、摇晃。每一次颠簸,都像一记重拳砸在心窝子上。我蜷在冰冷的角落,后背死命抵着铁皮,想稳住。眼珠子却像被焊死了一样,死死钉在担架上那小小的一团上。
他的脸在惨白灯下像揉烂又摊开的草纸,没一点活气。氧气面罩上凝着水珠,每一次微弱的喘气,只在罩子里留下丁点转瞬即逝的白雾。那条盖着纱布的手臂,随着颠簸无力地晃荡。
他不能死!绝对不能!
“他……没……死……”那句气若游丝的话,像鬼咒,在脑子里轰响。江屿……那鬼烙印……打伞的鬼影……
巨大的混乱和恐惧像冰冷的毒藤,缠死了每一根筋。我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抠进掌心,月牙形的血口子渗出血。裤兜里,那几张沾着血的钱和装着鬼照片的信封,硬邦邦地硌着腿,一下下提醒着噩梦。
“呃……”一声比蚊子哼哼还弱的呻吟,突然从氧气罩下漏出来!
是小石头!
我浑身一激灵,猛地扑到担架边!动作快得带倒了旁边一个空输液架,“哐啷”一声砸在铁皮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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