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江屿爽朗的笑声,他搂着我肩膀的温度,那句带着少年意气、掷地有声的承诺,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记忆最深处——
**“晚晚,笑一个!以后哥给你开个比这大十倍的烧烤店!鱿鱼须管够!”**
现在,这家开在他梦想之地上的店,用同样两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带着油腻的嘲弄,狠狠扇在脸上。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更深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起!我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道弯月形的白痕。脸上干涸的血污绷得皮肤生疼。
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和那几乎要将人撕裂的复杂情绪。迈开脚步,像一滴融入油锅的水珠,无声地汇入了店门口喧嚣拥挤的人流。
店里更是人声鼎沸,热浪熏天。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几个区域,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塑料桌椅。几乎座无虚席,大多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还有带着小孩的家庭。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油烟味、汗味、食物香气和一种廉价香精的味道。巨大的音响放着节奏强烈的流行歌曲,震得人心脏跟着狂跳。
墙壁上贴满了巨大的、油光发亮的鱿鱼烧烤图片,背景是俗艳的金色。穿着红黄制服的服务员端着堆满铁盘串串的托盘,在拥挤的桌椅间穿梭,动作麻利却带着一丝被油烟熏透的麻木。
收银台排着长队。穿着同样制服的收银员手指在键盘上翻飞,脸上是职业性的微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我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喧嚣嘈杂、光影晃动的店内缓缓扫过。
寻找什么?
那个烙印?那个撑黑伞的男人?
还是……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视线掠过一张张被油烟熏得发亮、带着兴奋或满足表情的食客的脸;掠过服务员沾着油渍的红黄制服袖口;掠过墙壁上那些巨大、油腻的鱿鱼图片……一切都显得正常,却又透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虚假繁荣。
就在目光扫过靠近后厨通道附近的一张收桌台时——
一个穿着同样红黄制服、正在麻利地收拾残羹冷炙的男服务员,侧对着我。他动作很利索,低着头,只能看到小半边侧脸和一头被汗水打湿的短发。
吸引我目光的,是他撸起袖子、正在擦拭桌面的右手小臂!
在他右手小臂的外侧,靠近手肘的位置……似乎……有一个模糊的、深色的印记?!
隔着几米远,店里光线又晃,油烟弥漫,看得并不真切。但那块深色的轮廓,像一块突兀的污迹,瞬间攫住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烙印?!
是那个扭曲的鬼画符?!
心脏猛地一缩!血液瞬间冲上头顶!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个方向挤了过去!动作有些急切,撞到了旁边一个端着饮料的胖女人。
“哎哟!看着点啊!”胖女人不满地嚷嚷,饮料差点洒出来。
“对不起。”我哑着嗓子敷衍了一句,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服务员的手臂,脚步不停。
距离拉近了一些。
那个服务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擦拭桌面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侧过头。一张很普通、甚至有些木讷的年轻脸庞,额头上全是汗珠。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
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他右手小臂外侧!
看清了!
那里确实有一块深色的印记!但……不是照片上那种扭曲诡异的符号!
而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像是用劣质墨水纹上去的……卡通鱿鱼图案?!
图案很小,线条粗糙,鱿鱼须画得歪七扭八,甚至有点滑稽可笑。旁边似乎还纹了两个字,太小,看不清,但肯定不是那个烙印。
巨大的失望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那点刚刚燃起的火星。不是。只是一个愚蠢的店铺员工标志?或者个人喜好?
我僵在原地,巨大的落差让脑子有瞬间的空白。
那个服务员被我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更加不自在了,眉头皱紧,迅速放下抹布,把撸起的袖子拉了下来,遮住了那个可笑的卡通鱿鱼。然后端起装满垃圾的塑料盆,低着头,快步朝着后厨通道的方向走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晃动的塑料门帘后面。
“鱿鱼须好了!18号!”一声粗犷的吆喝从后厨方向传来,带着浓重的油烟味。
我站在原地,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拉远,只剩下自己沉重的心跳和巨大的茫然。线索断了?难道小石头用血按下的“鱿王”,指的就是这个愚蠢的卡通纹身?还是……另有玄机?
目光不甘心地再次扫过店内。墙壁上巨大的鱿鱼图片,收银台忙碌的身影,穿梭的服务员……一切都笼罩在油腻的烟火和虚假的热闹之下。
那个烙印……那个撑黑伞的鬼影……到底藏在哪儿?
就在我几乎要被巨大的失望和疲惫淹没时——
眼角余光猛地瞥见!
后厨那扇晃动的塑料门帘再次被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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