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扎眼的,是他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
那双手……枯瘦得只剩骨头,指甲又长又黑。两只手腕上,都被一个巨大的、锈得看不出原色的金属环死死箍着,深陷进皮肉里。而就在他右手腕那金属环的上方一点……
一个巨大的、深可见骨的撕裂伤口!皮肉翻卷着,露出底下暗红的肌肉和森白的骨头茬子!新鲜的、暗红色的血,混着一种黄绿色的、像是脓液的东西,正极其缓慢地、一滴一滴地……顺着枯瘦的手臂往下淌,滴落在鼎边湿滑的苔藓地上。
“嗒……”
“嗒……”
那声音,在这死寂阴冷的洞窟里,比鬼哭还瘆人。
江屿!
虽然看不清脸,但那身形,那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口……除了他还能有谁?!
“呃……”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揉碎!巨大的悲恸和无法言喻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所有!我忘了身上的剧痛,忘了冰冷,忘了危险,手脚并用地就想往前爬!
“别动!”
一个冰冷、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朽木的声音,极其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近得仿佛就在我耳朵边上!
不是那个撑黑伞的男人!
这声音……干涩,苍老,带着一种非人的死寂!
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血液仿佛在四肢百骸瞬间冻结!猛地回头!
惨绿的光线下,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如同从地底渗出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身后不到两步的地方!
是那个老妇!那个在地窖里攥着符纸、想要触碰我手腕印记的诡异老太婆!
她竟然没死?!老李那一枪明明打中了她胸口!
此刻的她,比地窖里看着更瘆人。身上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布衫,但胸口的位置,明显能看到一个碗口大的、暗红色的、早已干涸发黑的可怕血洞!布料破破烂烂地黏在上面。花白的头发乱得像一蓬枯草,大半张脸隐藏在浓重的阴影里,只能看到一只浑浊得如同死鱼般的眼睛,在惨绿的光线下,死死地、贪婪地盯着我……盯着我右手腕的方向!
她那只枯爪般的手,沾满了泥土和暗绿色的粘液,正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朝着我藏在身后的手腕抓来!
“你……逃不掉的……”干涩的声音如同魔咒,“‘海灵’的印记……注定……回归‘鳞渊’……”
鳞渊?!是这鬼地方的名字?!
巨大的恐惧让我猛地向后缩,脊背重重撞在冰冷湿滑的岩壁上!那老妇枯爪般的手擦着我的衣袖掠过,带起一股浓烈的腐朽和泥土腥气!
“滚开!”我嘶哑地吼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老妇那只抓空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死鱼眼缓缓转动,从我的手腕,移向了洞窟中央那口冒着绿泡的巨鼎,以及鼎边石柱上被铁链捆绑的江屿。
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快了……”她干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期待,“‘归源’……就要完成了……他……将成为‘鳞主’最忠诚的……‘傀身’……”
归源?傀身?!
炼成尸傀的最后一步?!
“不!放开他!”巨大的愤怒压倒了恐惧!江屿手腕上滴落的血,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心上!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不顾一切地朝着那口巨鼎冲去!
“找死!”老妇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她那只枯爪猛地一挥!一股无形的、带着浓重腐朽气息的巨力,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
“砰!”
“呃啊——!”
胸口一阵剧痛,像是被卡车撞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摔回冰冷湿滑的地上!喉头一甜,鲜血再次涌上喉咙!
“噗!”一口血喷在湿漉漉的苔藓地上,暗红刺目。
“不自量力!”老妇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飘到了我面前,枯爪般的手带着死亡的寒意,再次抓向我的脖颈!“你的印记……先拿来!”
冰冷的指尖带着浓重的尸臭,几乎要触碰到我的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哇——哇哇哇——!!!”
那撕心裂肺的婴儿啼哭声,再一次!如同穿透了层层岩石的索命梵音,猛地在这巨大的、充满邪气的洞窟中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嘹亮!更加急促!充满了无法形容的巨大恐惧和……一种撕心裂肺般的愤怒!
这哭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
洞窟中央,那口巨大的、冒着绿泡的墨绿色鼎炉里,粘稠的液体突然剧烈地翻腾起来!咕嘟咕嘟的气泡密集得如同沸腾!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甜腻腥气猛地爆发出来!
鼎底下那无数点惨绿色的幽光,如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疯狂地明灭闪烁起来!整个洞窟的绿光都开始剧烈晃动!
而鼎边石柱上,那个被铁链死死捆缚的、如同死去般的身影……
他低垂的头颅,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深陷的眼窝里,那双紧闭的眼睛,眼皮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浑浊的瞳孔在惨绿的光线下,几乎失去了所有焦距,只剩下一种沉入万米深渊的死寂。
但就在那瞳孔的最深处……
一点极其极其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幽蓝色光芒,极其艰难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在回应那穿透一切的、愤怒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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