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我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娃儿哭嚎的方向,他那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竟不是看着我和张嫂,而是死死地、充满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抗拒,盯着后山水塘的方向!
仿佛那里有什么让他极度害怕的东西,正在“动”!
“你……你看娃儿!”张嫂也看到了那微弱的蓝光和娃儿异常的表现,声音都变了调,抓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就是现在!
我一把将哭闹的娃儿塞进张嫂怀里,语速飞快:“你看好他!锁上门!谁叫都别开!我很快回来!” 不等她反应,我转身就往外冲,顺手抄起门边一把劈柴用的旧柴刀。
“晚晚!你给我回来!”张嫂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娃儿,又急又怕,在后面压着嗓子嘶喊。
我充耳不闻,一头扎进清冷的晨雾里。
清晨的后山,空气湿冷,带着泥土和草木折断后的腥气。塌陷形成的巨大水塘就在眼前,像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墨绿色镜子,嵌在满目疮痍的山体之间。水面异常平静,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周围倾倒的树木残骸,透着一股死寂的诡异。
张嫂说的漩涡和气泡没看见。
我放轻脚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柴刀粗糙的木柄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定感。王婆子的警告犹在耳边,娃儿惊恐的眼神挥之不去。我强迫自己冷静,借着几块巨大的、从山上滚落的岩石作掩护,一点点靠近水塘边缘。
脚下的土果然又湿又软,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随时会陷下去的感觉。腐烂的植物根茎和淤泥混合的气味直冲鼻腔。
离水边还有十几米,我停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后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
水面依旧平静无波。
难道王婆子看错了?或者……那东西沉下去了?
就在我心头疑窦刚起,紧绷的神经略微松懈的刹那——
哗啦!
正前方不远的水面下,毫无征兆地,猛地翻涌起一大片浑浊的泥浪!像是有个巨大的东西在水底剧烈地搅动了一下!
浑浊的泥浆翻滚着,扩散开。就在这浑浊的中心,一抹冰冷、厚重、带着远古锈蚀痕迹的暗金色泽,惊鸿一瞥!
青铜!
绝对是青铜器的光泽!是鼎?还是别的什么陪葬品?
我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冰凉!江屿!是不是他?!他被困在下面了?!
巨大的担忧和冲动瞬间压倒了恐惧。我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看个究竟!
“找什么呢?”
一个冰冷、低沉,毫无起伏的陌生男声,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我浑身的汗毛在那一瞬间全部炸开!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巨大的惊恐像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了我的心脏!
什么时候?!这人什么时候摸到我身后的?!我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求生的本能让我猛地转身,手里的柴刀本能地横在身前,同时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岩石上,硌得生疼。
两步开外,站着一个男人。
黑皮夹克,深色工装裤,脸上严严实实捂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没有一丝活人的情绪,冰冷、死寂,此刻正死死地、如同毒蛇锁定猎物般,黏在我脸上,然后,缓缓地、极其贪婪地,移向我刚才因为慌乱转身而微微敞开的衣襟——那里,裹在襁褓里的婴儿正不安地扭动着小脑袋!
他的视线,精准地钉在了娃儿身上!
“这娃娃,”口罩后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刻意压抑的兴奋,“长得真精神。他手腕上……好像有点特别?”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警铃在疯狂尖啸!是他!张嫂昨天说的那个在村口打听我的皮夹克男人!黑伞的同伙!他们果然没放弃!他们盯上了娃儿!
娃儿似乎感受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突然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小身体在我怀里拼命挣扎,手腕上那个胎记的位置,隔着薄薄的襁褓布料,竟再次透出急促闪烁的幽蓝光芒!像是在发出最强烈的警报!
皮夹克男人看到那蓝光,枯井般的眼睛里,骤然迸射出骇人的精光!他往前逼近一步,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急切:“果然……得来全不费工夫!把那孩子给我!”
“滚开!”我嘶吼出声,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柴刀在我手里剧烈地颤抖着,刀刃对着他。退无可退,身后是冰冷的岩石和那片死寂诡谲的水塘。怀里的娃儿是我唯一的支点,也是对方唯一的目标。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对峙关头——
“咕噜噜……”
我身后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水面,猛地又翻腾起一串巨大的、密集的气泡!像是水底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动,正不耐烦地搅动着淤泥!
紧接着,“哗啦——!”
一道巨大的、带着浓重泥腥味的水浪毫无征兆地冲天而起!浑浊的水花劈头盖脸地浇了我一身,也溅了那个正欲扑上来的皮夹克男人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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