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别动!别动!”我吓得魂飞魄散,眼泪瞬间飙了出来,右手死死按住他剧烈起伏的胸口,想控制住他,却又怕碰到伤口,整个人慌得六神无主,“忍忍!求你了!忍忍!”
巨大的痛苦让江屿短暂地脱离了昏迷的深渊,却又被更深的剧痛淹没。他双目赤红,额角、脖颈的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凸出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吼,身体因为剧痛而拱起,却又无力地摔落,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那恐怖的伤口,渗出更多的血和黑色污秽!
“压住他!快压住他!”我朝着吓傻了的王婆子嘶喊。
王婆子这才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扑过来,用她那干瘦的身体,死命压住江屿疯狂踢蹬的双腿,嘴里语无伦次地念叨着:“造孽啊…造孽啊…”
剧烈的挣扎持续了十几秒,江屿似乎耗尽了最后一点对抗剧痛的力气,身体猛地一僵,赤红的眼睛无力地翻白,再次彻底昏死过去。只有胸口剧烈的起伏和喉咙里压抑的、带着血沫的抽气声,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我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右手抖得不成样子,看着那伤口边缘被我擦开一点后露出的、更加狰狞的墨黑色组织和蠕动的黑色气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不能停!
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再次拿起一块干净的粗布,浸湿,拧干。这一次,动作更加缓慢,更加轻柔,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如同对待最易碎的瓷器,擦拭着伤口周围稍微干净些的皮肤,避开那最核心的恐怖区域。
每一次布巾落下,江屿的身体都会本能地、极其微弱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呻吟,但总算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彻底失控。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鬓发往下淌,滴落在泥地上。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伤口周围大片的血污和泥浆被清理掉了,露出了他惨白皮肤上狰狞的伤口边缘和那截嵌入血肉的恐怖断根。那断根如同活物般,散发着阴冷粘腻的邪气,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墨黑色,还在缓慢地被侵蚀着。
“药…”我声音嘶哑,几乎发不出声,朝王婆子伸出手。
王婆子慌忙把那个油纸包递过来,里面是一些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草药味的粉末。“这…这是以前存的…止血的…不知道…不知道顶不顶用…”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撕开油纸,将那些黑乎乎的药粉,不要钱似的,厚厚地撒在伤口周围相对“干净”的皮肉上,避开那截断根和核心的墨黑区域。药粉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和渗出的血水,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江屿昏迷中的身体又是一阵痛苦的抽搐。
撒完药粉,我拿起最后几块相对大些的粗布,一层层,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撒了药粉的伤口周围,尽量避开那截断根。然后用撕成条的布条,一圈圈,极其笨拙地缠绕在他胸腹之间,试图固定住这些敷料,也起到一点压迫止血的作用。
布条缠得很厚,很粗糙,勒在他残破的身躯上,把他捆得像个人形粽子。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后背的冷汗被门洞灌进来的寒风一吹,冻得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再看江屿,依旧昏迷不醒,脸色灰败,呼吸微弱。但胸口那恐怖的伤口,至少被厚厚的敷料暂时覆盖住了,渗血的速度似乎…似乎减缓了那么一点点?
不知道是药粉起了作用,还是包扎的压迫起了效果。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上,靠着身后半塌的土墙,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酸痛麻木,左手依旧被江屿死死攥着,无名指根被戒指烫伤的地方和被他捏得生疼的指骨,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
王婆子也累瘫在一旁,靠着墙根直喘粗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堂屋里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和墙角张嫂那断断续续、如同游丝般的抽泣。她抱着娃儿冰冷的身体,眼神涣散,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
惨白的天光又偏移了一些,从门洞斜斜照进来,带着深秋的寒意。
我看着身边昏迷不醒、如同破碎人偶般的江屿,再看看自己被他死死攥住、动弹不得的左手,还有无名指上那枚糊满血污、黯淡无光的丑陋戒指。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
怪物是暂时打跑了,可接下来呢?江屿伤成这样,能不能熬过去?那截断在他身体里的怪物残肢怎么办?张嫂怎么办?王婆子靠不住…我们身上的秘密…还有这枚诡异的戒指…
未来像门外那片倒塌的院墙一样,一片废墟,看不到半点光亮。
“戒指…丑死了…”我低下头,把脸贴在他冰冷的手背上,眼泪无声地往下掉,砸在他沾满血污的皮肤上,“…等…等你好了…我们…去镇上…买…买金的…带…带大钻石的…气死你…”
他毫无反应,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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