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坐在他身边,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后背的冷汗早已湿透了单薄的衣衫。右手无名指被他攥住的地方,传来钻心的剧痛,指关节肯定是青紫了,甚至可能骨裂,但我此刻完全顾不上。
我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他被烧焦了一小块的药布边缘。下面,那块狰狞的暗金铜斑暴露出来。它依旧嵌在焦黑的皮肉里,表面那些古老诡异的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暗沉的光泽。它依旧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但已不是刚才那种失控的灼烧,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稳定的、如同熔炉核心般的高温。铜斑周围的皮肤一片通红,甚至有细微的水泡鼓起,那是被刚才骤然的高温烫伤的痕迹。云南白药的褐色粉末覆盖在铜斑和烫伤的皮肤上,被汗水和高温融化,形成一片黏糊糊的药泥。
“江屿?”我声音嘶哑地叫他。
他极其艰难地掀开眼皮。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残余的痛苦,之前那点清醒的凶悍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剧痛暂时碾碎了。他看着我,眼神有些涣散,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声音。
“没事了…暂时…压下去了…”我低声说着,像是在安慰他,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我拿过碗里剩下的凉米汤,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角沾湿,小心翼翼地擦拭他额头上滚烫的汗珠,还有铜斑周围被烫得通红的皮肤。
他闭上眼,任由我动作,只有沉重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着他此刻承受的痛苦并未完全消失。
堂屋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只有三人粗重或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墙角王婆子那微弱到几乎不可闻的气息。
危机暂时解除,但那块铜斑就像一个悬在头顶、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火山。它带来的“暖意”是救命的火种,也是要命的烈焰。
就在这时——
笃。笃。笃。
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敲击声,突兀地响起。
不是敲门声。
声音的来源,是……窗户!
那扇糊着破烂窗纸、对着院外土路的破木窗棂!
笃。笃。笃。
声音不紧不慢,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节奏感,如同死神用指骨在轻轻叩击。
瞬间,一股比刚才铜斑失控时更加刺骨的寒意,猛地从我的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我猛地抬头,心脏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瞳孔骤缩!
小石头也听到了,他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江屿紧闭的眼睛,也在这一刻猛地睁开!那双刚刚被剧痛折磨得有些涣散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凝聚到极致的、如同淬了寒冰的暗金厉芒!那光芒里,没有恐惧,只有最纯粹、最凶狠的杀意和戒备!
他攥着我戒指的手,力量再次收紧!那冰冷的金属深深嵌入我的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混乱的心神猛地一凛!
是他!
那个撑着黑伞的瘟神!
他找来了!就在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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