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推门!” 我吼着。
小石头用他小小的肩膀,顶住那扇腐朽的门板,和我一起用力!
“嘎吱——哐当!”
腐朽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门板终于被我们合力撞开!一股比外面风雪更刺骨的、混合着浓重霉味、动物粪便和灰尘的污浊寒气,猛地从黑洞洞的门洞里扑了出来!
顾不上呛咳,我立刻和小石头一起,连拖带拽,将再次陷入昏迷的江屿弄进了这间勉强能遮点风的破屋。
里面比想象的更糟。空间狭小,地上铺着厚厚的灰尘和不知名的污秽,角落里堆着些腐烂的干草和破烂杂物。屋顶的破洞呼呼地往里灌着风雪。唯一的好处是,有一小片靠近里面墙角的干草堆,相对还算完整,上面落满了灰,但至少能躺人。
我们把江屿小心地挪到那片干草堆上。他躺下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眉头紧紧锁死。
“石头!关门!找东西堵上!” 我一边吩咐,一边飞快地解开江屿胸口的棉袄和药布。动作牵扯到自己的伤处,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小石头立刻扑向那扇歪斜的门板,用尽力气把它拖回来关上,又搬起屋里散落的破木板、烂树根,手忙脚乱地堵住门缝和那个最大的破窗窟窿。寒风被暂时挡在了外面,虽然依旧有冷风丝丝缕缕地钻进来,但屋里的温度总算比外面冰窖似的强了那么一丝丝。
我颤抖着手,借着破屋顶窟窿透进来的、昏暗的天光,查看江屿的胸口。
那块狰狞的暗金铜斑再次暴露出来。表面覆盖的云南白药大部分已被他灼热的体温烤干、剥落,露出底下暗沉流转、如同活物般的金属光泽。它搏动得沉稳而有力,每一次起伏都散发出惊人的高温,像一个微缩的熔炉核心。铜斑周围的皮肤一片通红,甚至有些地方鼓起细小的水泡,是被持续高温烫伤的痕迹,但万幸的是,之前那些焦黑翻卷的伤口边缘……似乎有了一点极其细微的变化?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凑近了仔细看。那些原本狰狞外翻、边缘焦黑的皮肉,此刻颜色竟然……淡了一些?虽然依旧红肿,但那些焦黑的死皮边缘,似乎有极其微小的、新鲜的肉芽在艰难地萌发?铜斑散发出的灼热气流,如同无形的暖流,持续地冲刷、包裹着那些狰狞的伤口,伤口深处渗出的不再是脓液,而是一种极其稀薄的、带着淡淡金属光泽的暗金色体液?
这邪门玩意儿……真的在催生血肉?!
巨大的震撼让我一时忘了呼吸。
“晚姐姐…水…” 小石头哑着嗓子,舔着干裂起皮的嘴唇,小脸冻得发青,抱着胳膊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水!火!药!
我猛地回神。当务之急是弄点热水,处理伤口,补充体力!这破屋四面透风,必须生火!否则不等那瘟神找来,我们自己就得冻死!
“石头,看着你江屿哥!” 我飞快地交代一句,目光扫视着这间破败的木屋。墙角堆着些腐朽的木头,还有一小堆不知道多少年前剩下的、黑乎乎像煤渣似的东西。灶?没有。只有角落里一个用几块石头胡乱垒起来的、塌了半边的“火塘”,里面积满了灰烬和冰碴子。
“煤渣”…煤核?!
我扑过去,抓起一把那黑乎乎的东西,入手沉甸甸的,带着点湿冷的土腥气。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极其陈旧的、几乎被时间磨灭的煤烟味!
老天爷!真的是以前看林人留下的煤核!虽然受潮了,但说不定还能烧!
希望的火苗瞬间点燃!我飞快地清理那个塌了半边的火塘,把里面冻硬的灰烬和冰碴子扒拉出来。又去扒拉墙角那堆腐朽的木头,尽量挑拣一些相对干燥的细枝和树皮。
“石头!把李婶给的饼子拿出来!掰碎了,用碗装着!” 我一边忙活一边喊。
小石头立刻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旧棉布裹了好几层、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包裹,手忙脚乱地解开,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两张宝贵的白面饼子,用力掰成小块,放进那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
我掏出怀里最后几根火柴——济生堂顺的那半盒,在混乱中竟然奇迹般地没丢光!手指冻得僵硬,划了好几次,火柴头都秃了,才终于“嗤啦”一声,冒出一簇微弱的、颤巍巍的小火苗!
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火苗凑近火塘里堆好的细碎干树皮和枯草。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引火物,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顽强地燃烧起来!成了!我赶紧将那些潮湿的细树枝一点点加上去,火苗遇到湿柴,立刻腾起一股呛人的浓烟,火势也弱了下去,摇摇欲坠。
“吹!石头!轻轻吹!” 我压低声音,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石头立刻趴到火塘边,鼓起小腮帮子,对着那点可怜的火星子,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地吹着气。浓烟呛得他眼泪直流,小脸憋得通红。
我则不停地拨弄着火堆,让空气流通,又把那些受潮的煤核,小心地放在火堆边缘烘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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