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任由她拉着转身。就在转身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村口方向,靠近那堆埋着邪印的冻土包边缘的雪地上,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在雪面下轻轻顶起了一个小小的鼓包,随即又迅速平复下去。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瞬间爬了上来!昨晚那无声无息潜入、瞬间扭断鸡脖子的阴寒,那顺着门缝蠕动的黑线…难道那东西…没死透?还在盯着?
“王婶…你看那边…”我声音有点发颤,指着那个方向。
王婶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雪地,什么异样也没有。“咋了?看花眼了吧?”她摇摇头,“快进屋,冻着了伤口可不得了!”
真的是看花眼了?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看过去,那片雪地死寂一片。只有凛冽的山风卷着雪沫子,打着旋儿掠过。或许…真是我太紧张了?
回到西屋,炕还温着。小石头脱了鞋爬上炕,裹着被子,很快就睡着了,小脸还皱着。王婶去东屋照看赵大山和老林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有墙角堆着的、几筐品相稍次、没被江屿挑走的山货。
死寂。只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后背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牵扯着神经。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江屿吊着胳膊、脸色苍白却眼神决绝地走向山坳口的背影,还有他昏死过去前那声嘶吼…以及刚才雪地上那转瞬即逝的“鼓包”。
坐立不安。我站起身,走到西屋唯一那扇糊着厚厚毛头纸的小窗户前,想透透气。窗户纸糊得严实,只留下一条窄窄的缝隙。我把眼睛凑过去,视线穿过缝隙,正好能远远望见村口那片地方。
灰白的天光下,积雪覆盖着一切。那堆埋着邪印的冻土包像个沉默的坟茔。突然,我的目光定住了!
不是错觉!
就在那冻土包边缘,靠近爬犁车辙印消失方向的一小片雪地上,积雪的表面,极其缓慢地、如同活物呼吸般,拱起了一个巴掌大的、极其规则的圆弧形凸起!那凸起维持了几秒钟,又缓缓地、无声无息地平复下去。紧接着,在它旁边不到一尺的地方,又拱起一个同样大小的圆弧凸起!平复…再拱起…
那感觉…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厚厚的积雪下面,极其有规律地、一节一节地…在向前蠕动!而它蠕动的方向…赫然是朝着江屿他们爬犁车离开的那条车辙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头皮阵阵发麻!它没死!它真的没死!它在动!它在…跟着车辙印走!它在跟着江屿他们!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震得伤口一阵剧痛,眼前发黑!
“王婶!王婶!”我失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王婶慌慌张张地从东屋跑过来:“咋了晚丫头?伤口疼了?”
“村口!那东西!那东西在动!它…它在跟着江屿他们走!”我指着窗户缝,语无伦次,浑身都在发抖。
王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几步冲到窗户边,学着我的样子,把眼睛凑到那条缝隙上,死死盯着村口的方向。她看的时间比我长,身体也一点点僵硬起来。
“我的老天爷…”她喃喃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真…真活了…那黑油印子…它…它在雪底下爬…朝着…朝着镇子的方向…”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屋里的两个人。王婶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我肉里:“晚丫头!这…这可咋办?江小子他们…他们不知道啊!那东西…那东西要是跟到镇子上…或者半路…”
她不敢说下去,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绝望。
我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不能慌!江屿把村子、把货、把命都押在路上了,他信我能弄干净蜜,我也得信他…不,我不能光信!我得做点什么!
“王婶!”我猛地反手抓住她冰凉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嘶哑,“你守着家!看好大山哥和林叔!还有石头!”我松开她,冲到墙角,一把抓起昨晚过滤蜜汁时用过的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冰冷的刀柄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种粗糙的质感,也带来了一丝荒谬的勇气。
“你…你要干啥?”王婶惊恐地看着我。
“我去村口!盯着它!”我把柴刀别在后腰,又抓起炕上一条昨晚江屿擦汗用过的、洗得发白却厚实的旧布巾,一股脑儿塞进怀里,“它怕光!怕火!正午太阳最毒的时候,它不敢出来!我去守着!它要是敢露头…我就…”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砍?烧?面对一团能在雪底下爬的诡异黑油?这念头荒谬得可笑,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你疯了!那东西邪性!你一个丫头…”王婶死死拽住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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