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铁锚”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江屿的神经上!他捏着那枚刻着“债”字和微缩船锚印记的弹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黄铜几乎要嵌进皮肉里。
通风管道深处。只有死寂和呛人的烟尘。那个如同鬼魅般的狙击手,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这枚冰冷的弹壳。和那个刻骨铭心的印记。
沈岩和“猎犬”队员还在疯狂搜索船坞的每一个角落。脚步声、呼喊声在巨大的钢铁空间里空洞地回荡。徒劳无功。
苏晚站在江屿身侧。冲锋枪的枪口还带着余温。她没看那些忙碌搜索的身影。目光紧紧锁在江屿脸上。看着他眼底那片翻涌的、深不见底的惊涛骇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种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近乎痛苦的复杂情绪。像冰层之下突然炸开的暗涌。
“铁锚?”苏晚的声音不高,在爆炸后的死寂里却异常清晰。带着探寻,也带着一丝冰冷的锐利。这个印记,显然触碰到了江屿最深的禁忌。
江屿猛地回过神。眼底的惊涛瞬间被强行压下,冻结成一片深潭。但那潭水深处,寒意刺骨。他没回答苏晚。只是缓缓松开紧握弹壳的手指。将那枚带着不祥印记的黄铜,紧紧攥在掌心。仿佛要捏碎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撤。”他声音低沉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不容置疑。
命令下达。所有搜索立刻停止。“猎犬”小队如同最精密的机器,无声而迅速地清理现场,抹除痕迹。抬走伤员和阵亡队友的遗体。动作间带着一种肃杀的悲怆和冰冷的效率。
苏晚没再追问。她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幽深的通风口。冰封的眼底,疑惑和警惕如同藤蔓缠绕。讨债的鬼。深渊的铁锚。江屿讳莫如深的过去…这一切像迷雾,笼罩在沙漏覆灭后的废墟之上。
她转身。跟上江屿的步伐。踏着脚下滚烫扭曲的钢铁和焦黑的尸骸,走出这片象征着沙漏北方枢纽彻底消亡的钢铁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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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湖”安全屋。主厅。
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压过了血腥。但无形的硝烟似乎还在弥漫。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如同此刻压抑的气氛。
那枚刻着“债”字和铁锚印记的弹壳,静静躺在黑曜石桌面上。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泽。像一枚不祥的诅咒。
江屿背对着桌子,站在窗前。身形挺拔依旧,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窗外是精心打理却死气沉沉的庭院。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玻璃,落在更远、更黑暗的深渊里。
苏晚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杯壁。她没有看那枚弹壳。目光落在江屿沉默的背影上。她在等。等他开口。等他解释那个如同梦魇般缠绕的“深渊铁锚”。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死寂像粘稠的液体,填满了整个空间。
终于。
江屿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倒映着桌面上那枚冰冷的弹壳。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穿越时光的疲惫和冰冷的血腥气:
“‘深渊铁锚’。一支不存在于任何档案的幽灵部队。由我亲手组建。队员…都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最顶尖的杀戮机器。执行最肮脏、最不可能的任务。”
他走到桌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桌面,停在弹壳旁边。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枚黄铜,看到烙印它的人。
“三年前。代号‘黑潮’行动。目标:摧毁一个盘踞在西非、以活人实验制造生化武器的极端组织‘血钻’。任务…成功了。”他顿了顿,声音里渗出一丝刺骨的寒意,“但‘铁锚’…也碎了。行动后期情报泄露。陷入重围。十二名队员…只回来了三个半。我…和另外两个重伤残废的。还有一个…下落不明。代号,‘海狼’。”
海狼!苏晚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在通风口留下弹壳的狙击手?!
“行动报告里,‘海狼’被列为…阵亡。”江屿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重量,“尸体…没找到。只有他标志性的改装狙击枪残骸,和一些…烧焦的碎肉。”
他抬起眼,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桌面那枚弹壳尾部的微缩船锚印记。
“这个印记。是‘铁锚’队员独有的身份烙印。位置…在左臂内侧。”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左手,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轻轻按在左上臂内侧某个位置。眼神冰冷而复杂。“‘海狼’的烙印下…还刻着一串数字。行动前夜…他亲手刻上去的。他儿子的生日。”
苏晚的呼吸微微一滞。她看着江屿按在手臂上的手。仿佛能感受到那布料之下,同样冰冷的烙印。一个父亲…在行动前夜刻下儿子的生日…然后“阵亡”在异国他乡的烈焰里?
“情报泄露…”苏晚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锐利,“谁?”
江屿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无尽的嘲弄和彻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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