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弥漫着干草与廉价烟草混合的气味，人们裹着洗得发白的棉衣，眼神里透着对物资的极度渴望。
忽然，一声微弱的“唧唧”声让他脚步一顿。
循着声音望去，角落里的竹筐旁，一个老汉正紧张地用麻布遮挡着什么。
赵国强快步上前，掀开麻布一角，十几只毛茸茸的鸭苗挤作一团，嫩黄的绒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暖意。
“大爷，这鸭苗怎么卖？”赵国强压低声音。
老汉警惕地上下打量他，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护着竹篮：“一块钱一只。”
“老婆，你这鸭苗才这么大一点点，一块钱一只，这也太贵了吧！现在的肉也才四块一斤呢！”
“可是你这鸭苗也没有肉啊！”
“我这是鸭苗，肯定没肉啊！如果鸭子长肉了，现在你一块钱还想买到只鸭子啊？”
“我出十块钱，你这些鸭苗全部卖给我行不行。”
赵国强从口袋里抽出一张钞票。周围瞬间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要知道，这个年代十块钱足够一家人半个月的口粮。
花十块钱买这些鸭苗回去养 ，在其他那些庄稼人看来， 只有傻子才会干这样的傻事。
老汉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喉结动了动：“再添一点。”
“添不上去了！你也知道你这才多少只，我数一下，一、二、三、四、五，总共才十五只鸭苗，十块钱不错了。
现在的鸭苗不是谁都买回去能养得起的，我也是替我们生产队买的。
否则的话，谁敢买你这么多？你一次卖个一只两只，你卖到什么时候？”
“你再添三块钱，我就卖给你。”
“再给你一块钱，十一块，卖就卖，不卖我就走了。”说完，赵国强慢慢站了起来，作势欲走。
“老板，再加一块，十二块钱卖给你！”
“我说过了，最多十一块钱，再加一分我也不要了！”
赵国强转身潇洒地走开，一步、两步。
当他走到第三步的时候，后面传来老汉的声音：“小伙子，卖给你了，卖给你了！”
赵国强停下脚步，重新回到摊子前。
从口袋里重新取出一张大团结和一张一块的，把十一块钱递给摊主。
摊主仔细看了下两张钱，确认是真的，将钱放进口袋：“小伙子，这些鸭苗是你的了。以后不养鸭子了，这个竹篮子也送给你吧。”
“谢谢老伯！”
赵国强抱着装鸭苗的篮子挤出人群。
竹篮中的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其中有两只小鸭子居然还来蹭他的手，温暖的触感透过手背传来，让赵国强更喜欢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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