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盯着金币上斑驳的鹰徽，余光瞥见李富悄悄摸向腰间。他抬手按住年轻人的手腕，掏出支票簿写下数字："五万美金，先换第一批香料的配额。"他将支票推过去，"至于金币的事，等我在莫斯科开了贸易公司再说。"
叶卡捷琳娜收起支票，猩红指甲划过王杰手背："聪明人。"她起身时，珍珠项链扫过桌面的咖啡杯，"明晚八点，高尔基公园的冰场，我带您见个能源部的退休官员。"
离开饭店时，暮色已经笼罩克里姆林宫的红墙。李富发动黑色伏尔加，方向盘上还沾着番茄酱渍。"她在试探我们。"他拧开收音机，沙沙的电流声中混着苏联军乐，"那些金币八成是克格勃的诱饵。"
王杰望着车窗外排队买伏特加的人群，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圈——圈里写着"轻工业配额"，圈外潦草标注"能源部关系网"。"让印尼的训练基地准备些港产电子表，下次见面当礼物。"他合上本子，"记住，现在我们要像树根一样，先在冻土下面慢慢扎根。"
轿车拐过街角，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结霜的路面上。远处的国营商店门口，几个女人正为最后一袋面粉争执，喧嚣声在寒夜里格外刺耳。李富踩下油门，轮胎碾过冰棱，驶向迷雾笼罩的莫斯科郊外。
王杰在莫斯科滞留了七日。李富带着他穿梭于国营商店、黑市仓库与官员私宅之间，目睹了这座城市表面的森严与地下的暗流。
清晨的伏尔加河畔，国营食品店的铁门前已排起长队。王杰裹紧围巾站在队伍末尾，看着李富用蹩脚的俄语与大妈们攀谈。当年轻人掏出港产奶糖分给众人时，几个老妇人眼中闪过惊喜，争相用面包票跟他换糖纸——那些印着迪士尼图案的彩纸，在黑市能换半瓶伏特加。
"轻工业品的缺口比海参崴更严重。"李富递来刚买到的黑面包，外皮硬得能磕出牙印，"我们上个月运进来的尼龙袜，三天就被黑市抢空。"他指着对岸的化工厂，烟囱里飘出的黑烟在雪地上落了层灰，"但这些工厂的配额都攥在官僚手里，要打通关系，得下血本。"
第七日深夜，叶卡捷琳娜安排的饭局在一家地下酒吧进行。酒保端上的伏特加里泡着腌黄瓜，角落里的手风琴手正拉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能源部的退休官员醉醺醺地拍着王杰的肩膀，用含混的俄语说："明年的糖厂设备招标......给我侄子的贸易公司......"
李富立刻递上装有港产相机的礼盒，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官员打开盒盖的瞬间，酒气喷在王杰脸上："聪明人！开春后，你们能拿到明斯克纺织厂的原料进口权。"
考察结束前，王杰站在列宁格勒饭店的顶楼，俯瞰红场飘扬的红旗。李富抱着文件推门而入，衬衫领口还沾着昨晚饭局的酒渍："黑市女王同意合作，用她的渠道帮我们运货，抽成降到12%。"他展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十几个仓库地址，"这些都是我们能控制的分销点。"
"做得不错。"王杰接过地图，目光扫过克里姆林宫的尖顶，"记住，现在每包香烟、每双丝袜都是楔子。等哪天他们连肥皂都要凭票，这些楔子就能撬开能源的大门。"
次日清晨，李富开车送王杰去机场。公路旁的白桦林裹着残雪，像排沉默的卫兵。"下个月有批日本产的捕鱼机到港，我打算送给渔业局。"年轻人握着方向盘，镜片后的眼神发亮，"海参崴的麦克已经拿下三个黑市据点，我们两边的线能连成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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