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妖市酒坛里的祸端
妖界的月亮总是泛着赤色，照得青石板路上像泼了血。绯烟第九次甩开试图摸她尾巴的醉汉，把装有金莲碎片的琉璃瓶往袖子里塞了塞："再逛半个时辰，若还找不到封印之法——"
"就去喝一杯。"燕昭的轮椅碾过某只蛙妖掉落的眼珠，苍白指尖点了点前方挂着白骨灯笼的酒肆，"妖界的'醉千秋'，三杯能放倒一头夔牛。"
朝露的耳尖立刻动了动。神界禁酒，她偷尝过云谏葫芦里的琼浆，结果抱着司命星君的坐骑喊了半日"娘亲"。
"不行。"云谏剑鞘横挡在少女面前，衣襟银竹纹无风自动，"上次你喝醉，差点把月老殿的红线全编成麻花辫。"
"可金莲碎片在发热..."朝露举起琉璃瓶，里头的暗金色物质正随着酒肆方向明灭，像在呼吸。
绯烟突然夺过瓶子就往酒肆冲："早说啊！机关术里有个'酒中显形法'！"
阿吞第十三次试图偷啃酒肆门框时，五人已围坐在鲛人骨雕成的酒案旁。燕昭袖中暗器无声抵住想往朝露身边蹭的蛇妖伙计："一坛醉千秋，加五碗醒神汤。"
酒液倾出时泛起星河般的光晕，朝露趁云谏结账时偷偷舔了舔杯沿。刹那间天地倒转，她看见自己站在万丈冰川上，怀中抱着柄折断的剑。
"别看！"云谏的掌心猛地覆住她眼睛，青年指尖有清冽的松针香，"醉千秋能照见前世记忆..."
绯烟已经灌下整杯："少吓唬人！我们妖族从小拿这个当水喝——嗝！"
琉璃瓶中的金莲碎片突然炸开刺目金光。朝露只觉得喉头一甜，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飘在半空，脚下是片开满蓝铃花的幻境，其余四人头顶都浮着硕大的问号。
"完了。"燕昭按着轮椅扶手的手背暴起青筋，"醉千秋遇到金莲邪气，会变成强制性的..."
"真心话大冒险幻境！"阿吞头顶的问号变成惊叹号，"要回答内心最抗拒的问题才能出去！"
第二节 少年剑修的染血往事
幻境里开始飘雪。云谏剑穗上的玉铃铛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他头顶浮现一行血字：【十六岁为何亲手屠戮师门？】
朝露的指尖瞬间掐进掌心。她见过云谏腕间那道狰狞伤疤，却从未听过相关记忆的心声。
"换一个问题。"云谏的剑意震碎方圆十丈的蓝铃花，衣襟银竹纹染上黑气。
绯烟尾巴上的毛全都炸开："别白费力气！这幻境专克口是心非之人..."
话音未落，众人脚底突然变成镜面。镜中浮现满脸是血的少年云谏，他脚下横七竖八躺着穿同样门派服饰的尸体，手中剑正抵在自己咽喉。
"是心魔。"幻境里的燕昭突然开口，"他师父们早被金莲残魂附体。"
真实世界的云谏闷哼一声跪倒在地。朝露扑过去时，听见他齿缝里漏出的字句："...他们用师弟师妹的命炼剑...我只能..."
同心契在此刻疯狂运转，朝露眼前闪过无数碎片：少年云谏被铁链锁在冰窟里、掌门将活人投入剑炉、最后那柄魔剑刺穿的其实是云谏自己的心脏...
"够了吧！"朝露眼泪砸在镜面上，竟将血色记忆冲刷成湛蓝。她没发现自己周身泛起青鸾虚影，"非要撕开伤疤才满意？"
金莲幻境扭曲了一瞬。新的文字浮现在燕昭头顶：【为何私藏绯烟幼时的拨浪鼓？】
第三节 轮椅暗格里的秘密
绯烟的火狐真身差点显形："什么拨浪鼓？我小时候的玩具早在那场大火里..."
燕昭的轮椅突然射出三枚透骨钉，却穿透幻境打碎了远处的山峦虚影。他惯常苍白的脸上浮起薄红："幻境造谣。"
"你撒谎时右手会捻袖口珊瑚扣。"绯烟九条尾巴全竖起来，"给我看！"
镜面突然映出人族皇宫的场景。年幼的燕昭坐在轮椅里，正用苍白手指擦拭个烧焦的拨浪鼓，背景里隐约传来"妖孽屠村"等字眼。
"那年我随皇兄巡视边境..."燕昭的嗓音比平时低哑，"在废墟里捡到的。"
朝露突然指向镜中某处："鼓柄上刻的字！"
放大画面显示一行歪扭小字：【烟烟五岁 阿爹做】。绯烟的瞳孔骤缩成细线，这是她村落特有的火漆刻法。
幻境开始崩塌。阿吞突然惨叫起来，他头顶浮现终极问题：【你到底是饕餮还是金莲本体？】
"快走！"云谏的剑劈开一道裂缝，"这问题会触发..."
整片天地突然化作血海。朝露在坠出幻境的最后一刻，看见阿吞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个绝非食魂兽该有的、充满神性的微笑。
第四节 醉醒后的暗涌
朝露在客栈榻上惊醒，嘴里还残留着醉千秋的果香。窗外已是深夜，云谏靠在门边擦拭佩剑，衣襟银竹纹恢复如常。
"阿吞呢？"她发现少了一个人的气息。
"说要去茅厕。"云谏的剑穗玉铃铛少了一枚，"你...都看见了？"
朝露点点头，指尖无意识描摹他腕间伤疤的轮廓。云谏突然抓住她手腕："别用那种眼神看我。"青年眼底有未散的戾气，"我不需要怜悯。"
"是愤怒。"朝露的眼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们怎么敢这样对你..."
云谏像被烫到般松开手。这时楼下传来绯烟的怒喝："燕昭！你轮椅暗格里的其他东西呢？"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与阿吞含糊的嘟囔："醒神汤...加辣椒粉..."
月光透过窗棂，朝露发现云谏的耳尖红了。而她藏在袖中的手心里，静静躺着一枚从幻境带出来的、染血的玉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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