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烟在燕昭的轮椅暗格里发现一枚染血的琉璃珠。
她以九尾狐的涅盘火熔炼,重现百年前屠村的真相——
屠戮者戴着燕家徽记的面具,可那双染血的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有一道她再熟悉不过的棋痕。
绯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触碰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
燕昭的轮椅暗格机关精巧,若非她这几日因四象契崩裂而妖力紊乱,白天被迫维持狐狸形态,也不会在钻到他膝上取暖时,意外用爪子勾开那道隐蔽的卡扣。
“咔嗒——”
一枚浑圆的琉璃珠滚落地面,在青石砖上弹跳两下,最终停在她的前爪边。
珠子不过拇指大小,通体晶莹,却在核心处凝结着一团暗红色的血雾,像被封印的残阳,又像干涸已久的泪。
绯烟的狐狸耳朵猛地竖起。
——这是记忆珠。
而且是被人用极高明的术法,强行从活人魂魄中剥离出的记忆碎片!
她下意识地伸出爪子拨弄了一下,珠子滚了半圈,血雾微微翻涌,竟隐约映出一角熟悉的景象——焦黑的断墙,燃烧的狐尾木,还有……满地穿着绯色族服的尸体。
“轰!”
仿佛有惊雷在脑中炸开,绯烟浑身毛发倒竖,九条尾巴瞬间炸成蓬松的扇形。这是百年前被屠戮的狐村!是她用了半生逃避的噩梦源头!
她猛地扭头看向床榻——燕昭仍在昏睡。自同心契断裂后,他体内封印的战魂便陷入暴走,黑雾日夜侵蚀着他的经脉。此刻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心紧蹙,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被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绯烟盯着他的手看了两秒,突然浑身发冷。
那双手……
和记忆珠里持刀屠戮的手,骨相一模一样。
“你最好解释清楚。”
涅盘火在掌心燃起,绯烟已恢复人形,赤金色的狐火将琉璃珠悬于半空。她一脚踹开燕昭的房门,九条尾巴在身后怒张,每根毛发都裹挟着杀意。
床榻上的燕昭刚刚苏醒,正撑着身子想要坐起,闻声抬头,在看到悬浮在火中的记忆珠时,瞳孔骤然紧缩。
“你从哪找到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你的轮椅暗格。”绯烟冷笑,“怎么?屠村的记忆太美妙,舍不得丢?”
燕昭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黑雾从他唇边溢出,在空气中扭曲成狰狞的鬼面。
绯烟不再看他,指尖一挑,狐火猛地暴涨!
“既然你忘了,我帮你回忆——”
涅盘火灼烧下,琉璃珠表面的封印寸寸崩裂。血雾沸腾着扩散,在房间中央凝结成清晰的画面——
百年前的狐村,正值春祭。
年幼的绯烟还是只三尾火狐,蹲在祠堂屋顶偷吃供果。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时,她看见一队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包围了村庄。
他们戴着镌刻燕家徽记的青铜面具,手持泛着青光的窄刃长刀。没有呼喊,没有警告,屠杀开始得猝不及防。
第一声惨叫响起时,绯烟嘴里的蜜饯掉在了瓦片上。
她看见大长老的头颅滚到祭坛边;看见隔壁的小狐狸阿箐被一刀贯穿胸口;看见母亲现出原形拼死抵抗,却被七把长刀同时钉穿尾巴……
而站在屠杀队伍最前方的,是一个身形挺拔的年轻男子。
他戴着与其他人类似的面具,可握刀的姿势却像在执棋——优雅、精准、带着近乎冷酷的从容。刀光每一次闪烁,必有一名狐族喉间绽开血花。
当最后一个抵抗者倒下,男子摘下了面具。
——画面在这一刻剧烈震荡!
记忆珠里的血雾疯狂翻涌,仿佛承受不住接下来的场景。绯烟咬牙催动更多涅盘火,火焰嘶吼着撕开最后一道封印——
夕阳余晖照亮了那张脸。
剑眉星目,轮廓清俊,右眼尾有一颗极淡的泪痣。
二十岁的燕昭。
年轻的屠戮者低头看了看自己被血染红的双手,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棋子在掌心摩挲。棋子转动间,绯烟清晰地看到他虎口处有一道陈年旧疤——那是长期执棋磨出的茧,也是三日前下棋时,她曾嘲笑过的“臭棋篓子的勋章”。
“不可能……”
绯烟踉跄后退,尾巴扫翻了案几上的药碗。瓷片碎裂声惊醒了恍惚中的燕昭,他挣扎着从床上扑下来,却在触及她视线的瞬间僵住。
她的眼神让他想起百年前那只躲在祠堂梁上的小狐狸。
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恨。
“那不是我。”
燕昭的声音很轻,黑雾在他周身缠绕成锁链的形状。他试图靠近,却被绯烟一尾巴抽在胸口,重重撞上屏风。
“记忆珠做不了假!”她尖啸着现出半妖形态,利爪掐住他的喉咙按在墙上,“为什么屠村?就因为我们有上古妖血?还是你们燕家——”
“是战魂。”
燕昭咳出一口黑血,却反常地笑了起来。他抬手握住绯烟颤抖的腕骨,牵引着她的爪子,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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