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压水枪的轰鸣震落墙皮时,402 室的赵春梅正攥着褪色的红袖章。
她看着冷光粉结晶如雨燕振翅般飞散,那些曾让她在午夜看见批斗会的荧光,此刻在晨光中显得如此脆弱。
“原来不是墙在说话,” 她摸着剥落的墙皮,指尖第一次没有颤抖,“是霉菌在耳边念着旧台词。”
程浩站在 901 室门口,盯着工人铲除墙面上的焦痕状霉斑。
他袖口的烧伤疤痕在涂料的银蓝光中若隐若现,“以前每次看见霉斑,就会闻到焦糊味,”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只有抗真菌剂的冷香,“现在终于敢打开窗户了。”
苏棠注意到三楼的王奶奶正蹲在楼梯间,用棉签收集掉落的冷光粉。
老人曾总说 “看见穿白大褂的幽灵”,此刻却对着荧光轻笑:“原来这些鬼,都是混凝土里的小蘑菇在作怪。” 她的语气像在谈论菜市场的新鲜平菇,恐惧早已随着霉斑剥落。
当施工队开始喷涂抗真菌涂料,二楼的租户们自发搬来梯子。
赵春梅主动爬上高处,用小刷子修补墙角的遗漏处,红袖章在银蓝涂料中格外鲜艳:“1966 年以后,我再也没这么不怕死地爬高过。” 她的笑声惊飞了窗台上的雨燕,却让楼道充满了久违的烟火气。
程浩抱着工具箱出现在 701 室,“听说核心区需要手动清除,” 他晃了晃手中的防毒面具,“我在焦化厂学过混凝土修补,让我试试。”
他的眼神不再躲避墙面的裂缝,反而带着一种复仇般的坚定 —— 那些曾让他以为身处火场的霉菌,即将在他的榔头下粉碎。
墙皮剥落的声音中,传来此起彼伏的门响。
住户们陆续走出家门,看着曾经恐惧的源头被一点点铲除。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互相分享这些年的 “见鬼” 经历,楼道里的气氛从二十年来的死寂,渐渐变得像早市般热闹。
赵春梅摸着新刷的银蓝墙面,忽然发现墙面上的霉斑阴影,竟自然形成了向日葵的形状。
“你看,” 她拽住苏棠的袖子,“混凝土在变好呢。” 老人眼中的光,比冷光粉更明亮,那是从恐惧牢笼中解脱的希望。
夜幕降临时,七座城市的危楼外墙亮起银蓝光芒。
青梧里 7 号的住户们自发聚在楼下,看着抗真菌涂料在夜空中勾勒出巨大的反双环图案。程浩递来热茶,茶杯上的焦痕与墙面的银蓝形成对比:“以后再也不用在凌晨三点盯着冰柜了。”
苏棠看着赵春梅将红袖章系在施工架上,任其在晚风中飘扬。那曾是恐惧的符号,此刻却像一面胜利的旗帜。当最后一片霉斑消失,住户们没有欢呼,只是彼此点头微笑 —— 这种平静,比任何抗真菌剂都更彻底地治愈了恐惧。
“霉菌孢子的基因链在重组!” 李默的显微镜显示,菌丝正将冷光粉碎片编织成双环图案,“黑中介在真菌 DNA 里植入了建筑共振密码,” 他调出基因图谱,“每个霉斑都是微型共振器,能吸收碳纤维的阻断波。”
林双生捧着抗真菌涂料的样本,银蓝色的液体在日光下流转,“成分是苏棠的白细胞提取物,” 她指着悬浮的荧光颗粒,“能识别并分解含有 D-317 衍生物的霉菌。”
当涂料接触墙面,冷光粉结晶发出滋啦声响,像混凝土在流血。
陈美玉在拘留所的床板上蜷缩成霉菌菌丝的形状,记忆如涂料般渗透。
1998 年的实验室,父亲将苏棠母亲的血液滴入霉菌培养皿,“恐惧是最好的培养基,” 老人用接种环划出双环,“当霉菌在墙内生长,人类就会在幻觉中成为建筑的养料。”
“看这里。”02 号的镊子夹起脱落的结晶,内部显形出 1999 年的施工日志,“他们在混凝土里埋了三十七颗霉菌核心,” 她指着青梧里 7 号的平面图,“每颗对应一个双环住户,而你,” 她看向苏棠,“是核心中的核心。”
苏棠的检测笔在墙面扫出异常,涂料覆盖的区域,霉菌孢子正以 3.17% 的速率死亡,但在 701 室的承重墙内,冷光依然顽固 —— 那里嵌着母亲的肋骨,是霉菌网络的心脏。
“需要手动清除核心区,” 她握紧防毒面具,“就像摘除混凝土之神的毒瘤。”
施工队的凿岩机在 701 室墙面打开缺口时,腐臭的气息中混着地西泮的药味。苏棠看见肋骨周围缠绕着荧光菌丝,每根都连接着双环住户的门牌号,“这是霉菌的神经中枢,” 她的手套触碰到肋骨表面的凤仙花痕迹,“妈妈用最后的力气,在霉菌网络里刻下了我的名字。”
李默的光谱仪突然发出爆鸣,清除的霉菌残骸正在聚合,“它们在启动最后的共生程序,” 他指着逐渐成型的混凝土胚胎,“如果让霉菌与建筑彻底融合,整栋楼会变成活体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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